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sabbaty】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我后悔了 　　作者：我会万岁的 文案 李胜贤问。 这一辈子你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那人说。等这一辈子都过去了再说。 李胜贤“哦”了一声。 权志龙。 你知道么。我最后悔的是。那个时候。没有跟你说。我爱你。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权志龙，李胜利 ┃ 配角： ┃ 其它： 　　后悔了 　　他一直按部就班的过着日子。 　　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立业。结婚。生子。 　　如果继续的话。他可能在三十的时候升职。四十岁的时候与自己的秘书搞一次外遇。在五十岁的时候有了自己的孙子孙女。 　　然后就这样一直一直一直下去。一丝不苟的活着。一成不变的过着。让命运残忍可怕的重复着。至死方休。 　　可是。这天。李胜贤突然觉得这样不行。他不能再这样下去。 　　即使他有了妻子。有了一个两岁半的儿子。但是，改变永远不嫌太晚。 　　他要离婚。 　　李胜贤把离婚协议书摆在自己妻子的面前，说。“对不起。安娜。我要离婚。” 　　对面的妻子眼睛眨了眨，那双眼睛里是安静而聪慧的光亮。她问，“为什么。” 　　李胜贤摁掉指尖燃烧至根部的烟头，说，“我要去寻找我想要的东西了。” 　　安娜又问。“难道我和孩子不是你想要的么？” 　　李胜贤想了想。回答。“对不起。” 　　最终。他们离了婚。李胜贤净身出户。两岁半的儿子当然归女方抚养。李胜贤逗弄着儿子胖嘟嘟的小脸说。“嘿。如果我们很久很久不见的话。你不会忘记我吧。”他亲了亲儿子的脸颊。又说，“不要恨爸爸。爸爸也是……”突然哽住。再也无言。 　　那天风很大。听天气预报说至少有6级。李胜贤裹着黑色的大衣驻立在灰色的石板上。长长的围脖圈在脖子上。 　　他无家可归。也是这一刻。他才算得到真正的自由。 　　------ 　　他拿出电话，拨出号码，打给了东永裴。他说，“我要跟权志龙见面。你能帮我么？”东永裴说“我才不要帮你。你当初把权志龙伤成什么样子。还指望我帮你？”李胜利的眼圈里是暗暗的青色，嘴巴也暗红，似乎没有力气。他裂开嘴巴一笑，语气调侃，“嘿。就当帮兄弟最后一个忙。我可以给你介绍你个好女人。兄弟你也别再折磨你的右手了。” 　　两个人在电话里打打闹闹。东永裴同意帮李胜贤这个忙。 　　李胜贤挂断电话后，嘴巴动了动。他在说。嘿。权志龙。我来找你了。你见到我时，会是什么表情呢？会想要打我吧。又或者直接不理我。把我当成空气一样。可是，怎样都没有关系。因为我会表现的很好。让我们。回到过去。过去。多么美好的字眼。 　　高中的时候。权志龙转校到李胜贤的学校。李胜利学习好。小学时跳了一级。权志龙是有名的坏学生，初中的时候蹲了一级。很巧妙地。他们俩成了一个班级的前后座。 　　初见面的时候，权志龙很是臭脸，他在讲台上老师的身边看着这一群在他眼里幼稚无比的小毛孩们冷冷一笑，然后说，“我是权志龙。” 　　李胜贤顶着熊猫眼从书本上爬了起来，心想这个人表情一般，可是声音真心好听。 　　权志龙顺从老师的安排坐到了李胜贤的身后。 　　李胜贤再次听到权志龙的声音。“给我往前点。挤死我啊要。”任性的坏小孩模样。李胜贤匆匆忙忙的挪动了凳子，惶恐的看了权志龙一眼。一看吓一跳。这人的锁骨处，竟然有纹身。 　　权志龙威胁的目光瞥了过来。李胜贤一个碰上，马上收回视线。 　　他觉得权志龙是个小宇宙。随时都会爆炸。 　　然后那些迸裂的星球碎片就会狠狠的插到自己的皮肤里。把自己疼的嗷嗷直叫。 　　最好的方法是。离他远点。再远点。就算他爆炸了，也有人替自己挡着。 　　就在自己想着怎么离权志龙远一点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这种思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权志龙根本就不想融入这个团体，大他们一岁多甚至两岁的权志龙十分瞧不上他们这些只会捧着书读的书呆子，开始了不断的逃学。其实，说到底。那个时候的他们。都是不成熟的。 　　可是那种不成熟。现在看起来却非常可爱。带着少年的懵懂与青涩。让李胜贤觉得心动。 　　有一天。权志龙坐在李胜贤身后，脖子伸长了些。 　　“你们就整天看着这些书有什么意思。” 　　李胜贤有些莫名其妙。“偶尔也会看一些课外书。还会玩一些小游戏。”他也没觉得很无聊。 　　权志龙眉毛眼睛都皱在了一起，“还有什么别的么？” 　　李胜贤侧头想了一想，“假期还好点，可以上网逛街有些其他业余活动……” 　　权志龙简直要怒了。“瞧你这点出息。” 　　李胜利有些不服气，“怎么就没出息了？” 　　权志龙突然眼睛里有些骄傲的神色，“到时候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李胜贤想说，我才不要见识那些东西呢。可是看着权志龙闪闪发亮的眼睛，李胜贤突然觉得，也许，那片天地真的很有趣。 　　人需要朋友。 　　因为你的世界，只是你一个人的世界。当另一个人走进你生命的时候，你们的世界开始重叠，扩充，最后，你会看到另一个世界。那种新奇与激动，永远是少年最憧憬的东西。有些人总喜欢用轨迹形容一个人的一生，他从不这样觉得。那是一个世界。一个无比广阔，无法比拟的空间。 　　火车跌跌荡荡的，李胜利从回忆中醒过来。 　　电话突然响起来。 　　李胜利接起来。 　　电话那边是熟悉却许久未听过的声音。权志龙吼。“***的来我也不会见你。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去！”说着啪的挂断了电话。 　　李胜贤静静的看着电话，然后把那个人的号码储存起来。他打开写信栏，然后开始编辑短息。写写删删，删删写写。最后编辑完成。【权志龙。我想你了。】发送。 　　不出十秒。电话又打过来。权志龙恶狠狠地说“我有爱人了！” 　　李胜贤深深地喘了一口气，他说“就算你有爱人了。也没有关系。 　　权志龙顿了顿。口气终于稳定了些，他问“你这样有意思么。耍我一回又一回。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我不是白痴。李胜贤。我还真就不跟你玩了。跟你扯那个淡，我还不如消停下来多活两年。” 　　李胜贤好像没理会权志龙说什么。他说。“我们已经四年没见了。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咦。我结婚你还到了我婚礼对不对。” 　　权志龙再次吼道。“李胜利。你少他妈的没心没肺了。” 　　李胜贤像是喝了最烈的酒，舌头有些麻掉，他又说，“你真有爱人了？” 　　权志龙似乎没反应过来李胜利问什么。许久才说。“有了。真的。是一个男的。很好的人。所以你不要来自讨没趣了。” 　　李胜利点点头。“哦。可是我还是会去找你。” 　　趁着权志龙怒吼前，李胜利率先挂断电话。 　　安娜问他。“难道我和孩子不是你想要的么？” 　　恩。也许在那一刻之前。你和孩子是我最想要的。 　　如果没有那一刻的话，以后你们也会是我最想要的。 　　我以为。我最想要的。 　　可是。现在不是。现在。我只想要找到权志龙。告诉他。我爱他。 　　======== 　　李胜利从首尔下车之后直接来到了他和权志龙曾经去过的小旅馆。 　　他不知道权志龙是否还记得这里。但是，他时常梦到这里。梦到这里青色的瓦片，颜色明快的水墨画。 　　权志龙以前开玩笑说，要把旅馆买下来。然后你当老板，我在这里混吃混喝。我要让你一辈子欠我的，慢慢的还。 　　当时李胜利挺不乐意，可是听着权志龙明显暧昧的口气，就不敢转头去看他，带着那么点羞涩的情绪。 　　过了这么多年。权志龙没有把旅馆买下来。没有送给他，而且还有了别的男朋友。 　　李胜利倒在白色的单人床上，然后就发短信给权志龙。 　　—--我到首尔了。双人床很大很舒服。你要不要来。— 　　他看着手机的屏幕，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不禁有些心疼。 　　他的手机里，很久很久没有这个人的名字了。 　　即使想念，想念的快要疯掉。他却一直告诉自己，算了。算了。 　　时间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了回音。 　　李胜利几乎看见了权志龙怒气冲冲的脸，— 你闹够了没！— 　　李胜利牵起一抹笑，即使那人有了男朋友，即使排斥自己。但是，那个人还是在意着自己。 　　李胜利短短的手指不断摁动着。 　　— 是我们曾经一起住过的旅馆哦。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漂亮。 — 　　他不知道权志龙是不是气炸了。他只想跟那个人聊聊天。 　　摁来摁去又说-— 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想听到你的声音。— 　　对方只回了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 我男友在我家。— 　　李胜利想了想，这应该是，□□裸的拒绝。 　　他记得以前，自己每次想见他的时候，他都会赶到自己的身边。他骗了他一次又一次，可是他每次都上当受骗。 　　他问权志龙，“别人都说你聪明，为什么在我眼前就笨的要死。” 　　权志龙眯着眼睛，只是看着自己，不肯说话。 　　李胜利再问。 　　权志龙就抱住自己。 　　再问。 　　就更深的抱住。 　　他说，“因为我舍不得你一个人。” 　　哪怕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 　　李胜利不明白权志龙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喜欢的甚至抛弃原则。他明明从没表现很喜欢权志龙的样子，而那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求着自己。 　　甚至太阳都看不下去，说自己对于权志龙来说就是个祸害。 　　可是那个人就是看到自己就开心。就微笑。像个傻瓜。 　　李胜利从床上爬了起来。 　　用手机把房间里里外外拍了个遍。 　　拍完之后，突然觉得饿了。想下去找点吃的。 　　吃得饱。睡得好。第二天才有精神去找权志龙。 　　才能用最漂亮的表情让权志龙回心转意。 　　像是一只饿坏了的狼。李胜利吃了足足两个人的饭量。 　　再回旅馆的时候，旅馆的老板朝自己打招呼。说“原来是你。” 　　他没想到店老板还能认出自己，就跟着寒暄了几句。 　　店老板又说，“我们中庭的祝福墙上好多你和你朋友写的东西，我怎么能忘。” 　　李胜利眼珠子黑漆漆的，“那些贴纸还在吗？” 　　店老板说，“在啊。还在。来的客人越多，贴的越多，现在已经快贴满了。” 　　李胜利来了兴趣，兴冲冲的说，“那我过去看看。” 　　以前过来住的时候，权志龙总是喜欢带着自己去那写东西。 　　无非是像短日记一样，写下当天的事情。 　　有时候，也会因为自己生气，写一些道歉的话。 　　李胜利知道，权志龙很少道歉。只有在自己跟前的时候，那个心高气傲的人才会低下头。 　　李胜利走过去，想去找到他和权志龙写的东西。找了十分钟，头昏眼花，却怎么也找不到。 　　一边责怪老板一定是因为越来越多所以打扫掉一部分贴纸，一边又气呼呼的从小竹篮里拿出一张贴纸，用黑色水笔写了起来。 　　=我们的贴纸都被收拾掉了。= 　　再回头看到老板朝自己友好的神色，也没觉得消气。甚至小声的说了声‘骗子。’ 　　晚上。趴在床上。 　　李胜利拿着手机琢磨着，是不是该给儿子打个电话。 　　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这个时候也应该睡觉了。 　　窝在被窝里，李胜利又朝权志龙发了短信。 　　— 明天见。—- 　　第二天上午，在太阳的透风报信下，李胜利找到权志龙所在的公司。 　　他找来大堂经理，问，“我找权志龙，他在哪一楼。” 　　对方齐刘海，高跟鞋。35度角微笑，“请问先生有预约吗。” 　　李胜利摇头。“没有。” 　　他微笑，原来权志龙现在已经是需要预约才能见面的人。 　　拿出一张名片，李胜利递了过去。说，“你送给他看。我想他会亲自下来接我。” 　　李胜利说的有些傲气。对面的女孩一愣，以为是什么大人物，便匆匆忙忙打电话。 　　挂上电话的时候，女孩还是微笑，“我们权总说他有事，让你改日再来。” 　　李胜利觉得那女孩眼中好像有些看好戏的表情。 　　不过没有关系。 　　他只是来找权志龙的。权志龙说他有事，那他就在大堂里等他。他等了自己那么久。那么久。自己等他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李胜利让女孩准备些茶水，然后就一个人坐在大堂的沙发里。 　　他知道。那个人虽然不见他。但是心里一定在焦躁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已经快六点钟的时候，权志龙终于重电梯里走了出来。 　　李胜利几乎一眼就看到了他。 　　还是那样骄傲，那样闪闪发光。 　　穿着淡色的风衣，带着黑色的围脖。 　　李胜利觉得视线一下变得模糊。甚至让自己看不清。 　　站起身，李胜利快步走了过去。 　　他以为用了很大声音，其实有些沙哑的叫了权志龙的名字。“权志龙。” 　　权志龙也侧过头，看了自己。 　　李胜利又叫，“权志龙。”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个人说，“你还真有脸来。” 　　李胜利心一动。微微有些疼。 　　他看着权志龙，保持微笑，“因为想来见你。” 　　权志龙收回视线，冷笑了一声，便直直的往外走。 　　李胜利跟了上去。 　　风太大。自己的声音似乎都因为风声便抖，李胜利在后面喊，“哥。你不想见我吗？” 　　权志龙理都没理，大步朝前走着。 　　李胜利想起以前，权志龙也在后面跟着自己。他说，“李胜利，你回来吧，我一辈子都对你好。” 　　“李胜利。别折磨我了。回来吧。” 　　“李胜利。你明知道我离不开你。” 　　“李胜利。我爱你。” 　　“李胜利。你都不会心疼我吗。” 　　“你胜利。你不爱我吗？”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 　　他没勇气抓住自己的手，因为怕看到自己决绝的表情。 　　他就那么一步一步跟在李胜利身后，让李胜利不要走。 　　李胜利说。我要结婚。总有一天你也要结婚的。 　　那个人血红着眼睛只是摇头。 　　李胜利又说，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也算值了。 　　权志龙皮肤惨白，几天都没睡好觉的样子。他看着自己，带着恳求的神色，最后，他说，“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 　　他有些奇怪，他问他“你为什么喜欢我。” 　　权志龙几乎崩溃的表情，“我就是喜欢你。喜欢到不想再喜欢你了……”小孩子一样。任性的回答。任性的模样。 　　李胜利说“那你就不要喜欢我了。” 　　那人又露出可怜的表情，“我也希望不要喜欢你。” 　　那么，绝望的，回答。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对他那么狠心。 　　好像就是知道无论对权志龙怎样无理取闹，怎样折磨他，那个人都不会离开自己一样。 　　就这样，所以更狠心。 　　狠心让权志龙更知道疼，疼的不能再疼了，就知道走了。 　　他打从一开始，就没觉得，能和权志龙走多远，他心目中的人生，有母亲，有妻子，有孩子。是普普通通的家庭，是安安稳稳的生活，是没有偏差的人生，从没有过权志龙，是权志龙看不清自己。 　　李胜利就跟在权志龙后头。想起了以往的事情。 　　权志龙没有回头，风吹着衣服的后摆，稍微扶起。漂亮的像是电视里走出来的人物。 　　李胜利又叫，“权志龙，你别不理我。” 　　权志龙还不理。 　　李胜利也不在乎。跑了几步后拉近距离，说“权志龙，我离婚了。” 　　“我知道我以前错了。咱俩和好吧。” 　　“四年没见了，你就不想看看我有什么变化？咦——你比以前冷淡了。” 　　说了一大堆，那个人似乎一直匀速前进。丝毫没有减速。 　　李胜利停住脚步。声音不大，有些责怪的强调，“别跑了。我会真追不上的……” 　　前面的人似乎听到了。猛地停了步子。却没有回头。 　　李胜利脸色不太好，嘴巴泛白。他也一向如此。“我那么远过来找你，你好歹陪我聊聊天。” 　　权志龙从来都拗不过自己。即便这个人在外头倔强的像一头牛，但是在自己身边时总是好脾气。他后来在电脑上看到忠犬一词，不禁觉得这个词发明的甚好。 　　当时的权志龙，就是那样，对自己绝对忠诚，绝对爱护。 　　不忍心自己露出难过的表情。可怜的表情。一旦出了矛盾，总是他先道歉，然后用一大堆好吃的，把自己喂的饱饱的，几句玩笑话之后，就和好了。 　　像现在，权志龙大概也不忍心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吧。 　　大概。 　　李胜利几步走过去，想去牵权志龙的手，又不敢牵，在不到一米的距离里，李胜利说，“而且我儿子特可爱，你可以看照片。” 　　权志龙一瞬间回头，瞪着自己，喘着粗气。 　　李胜利笑起来。 　　第 2 章 　　后来他们找了一家咖啡屋。 　　李胜利说我从中午就没吃饭，然后点了许多甜品。甜品上来后，李胜利又顾不上说话，一盘盘的开始风卷残云。 　　权志龙一直抱手坐着。 　　眉毛蹙在一起。打着结。嘴巴闭得紧紧的。有些生气的模样。 　　吃完之后，李胜利抬起脸。歪着头看着权志龙。 　　权志龙被他看得发毛，别开了目光，说“盯着我干嘛。” 　　李胜利说，“你变帅了。也瘦了。” 　　权志龙撇撇嘴。 　　“你还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李胜利还是盯着权志龙，“我有好多话要说。” 　　权志龙似乎开始紧张。轻轻抿了嘴唇。“我突然不想听了。” 　　李胜利低头，黑色的眼珠子温柔而寂寞。“该听的还是要听的。” 　　权志龙思考了一会。重新看着李胜利的时候已经不再紧张。 　　他淡淡开口，“那我也有话对你说。我先说。” 　　这种就像等价交换。权志龙要说，也不能让他不说。虽然他知道，他不会喜欢权志龙将要说出口的话。 　　嘴巴里的东西还没有完全吞咽好，权志龙已经开口。 　　他目光冷清。带着点戾气。 　　他说，“一。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很疼他。” 　　“二。狗被打了也知道疼。我觉得我不想跟你再牵扯下去了，给自己找罪受。” 　　“三。我太了解你了。现在来找我了。下一秒钟就有可能翻脸又要跟我说分手。李胜利你耍人也要有个限度。” 　　“四。四年了。你为什么觉得我还喜欢着你。” 　　李胜利听得越来越疼，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脸上维持的笑容已经挂不住。 　　他低着头，双手放在膝盖上。 　　“我是认真的。我不会再离……”顿了顿，说“你有男朋友也无所谓。”似乎理不清自己的头绪，最后，他说“我当你情人也行。” 　　如果你有男朋友的话，如果你不想和他分开的话，那我当你的情人也无所谓。 　　见见面，说说话。让我能看到你的眼睛。让我补偿以前对你的不好。这样也不是白来一次。 　　权志龙没听清，挑眉“恩？”了一声。 　　李胜利愣愣的，痴痴的又说，“情人，也挺好的。” 　　权志龙露出奇怪的表情。 　　“恩……” 　　“你疯了吧。李胜利。” 　　李胜利拍拍自己的脸颊，说“我没有疯。” 　　权志龙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他盯着李胜利，好像要找出李胜利撒谎的痕迹。 　　可是李胜利眼睛一闪一闪，耳朵微微泛红，竟是认真的模样。 　　权志龙摇摇头，觉得不可思议“真疯了。” 　　李胜利也跟着摇头。“真的没疯。” 　　权志龙还是看着李胜利的表情。 　　看了挺长时间，似乎想起什么，突然冷笑一下。 　　“哦。我知道了。那是耍我还没耍够。”原来把我当狗耍，现在把我当猴耍。 　　李胜利坐在椅子上摇头晃脑，又说“我没有耍你，我觉得是个好主意。我们可以试一下。” 　　权志龙听着李胜利无所谓的口气，不知为什么越来越气，握着的拳头也越来越紧。 　　最后忍无可忍。 　　被惹毛一样，竟‘轰隆’一声的，捶了桌子。 　　李胜利一时间安静，没有说话。 　　然后，一分钟后。那窒息的气氛才被打破。 　　他听见权志龙咬牙切齿的说“你记不记得我参加你婚礼的时候，你跟我说什么。” 　　权志龙眼睛很亮，灯光缀在里面好像怎么也逃不出。 　　“你说，你让我走远点。越远越好。” 　　“你还说，你希望我幸福。让不要再为你难过了。” 　　“李胜利。我记着呢。” 　　“我走了。而且我现在很好。很幸福。” 　　李胜利默默地听着。听着权志龙语气中的坚定。 　　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反驳这句话。因为，他确实希望权志龙幸福。 　　可是。现在。 　　他，却不能放开他。 　　即便抛弃自尊，抛弃一切，他都不在乎。 　　早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觉悟了…… 　　绝对，不再放手了。他不想曾经的生活日复一日的重复下去了。 　　重新牵起笑容，李胜利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 　　他朝着权志龙说，“咦。你以前明明说过没有我就不幸福。” 　　权志龙被噎到的表情，眼睛大大的，瞪着李胜利。 　　李胜利摆摆手，“现在没了我怎么能幸福。对吧……权志龙……”说完，还眨了下眼睛。 　　如果他远离自己。那么就自己靠近他。 　　像以前的权志龙一样。不要面子，不要尊严。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也要把人留住。死缠烂打也要把人留住。 　　他想起以前的权志龙，咧着嘴巴笑起来。 　　被激怒的权志龙猛地站起身子。 　　椅子因为这个大动作，“吱喇——”向后倒。 　　权志龙皱眉。怒视着李胜利。 　　别开目光后。转身离开。 　　李胜利默默地想。 　　那应该是‘没有必要再谈下去’的意思吧—— 　　李胜贤呆呆坐在座位上，没有去追，发完呆后又一个人默默地喝掉了桌子上冷掉的咖啡。 　　默默结了账之后。又默默的一个人走回了旅社。 　　在祝福墙前，他拿起一张贴纸，写到，“第一次重逢。表现的不错。” 　　第二天。 　　李胜利又守在权志龙公司的大堂里。颇有小强的劲头。 　　大堂经理神色难堪。 　　过了一会儿，权志龙没从楼上下来。反倒是太阳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靠近自己，整个人暖洋洋的，他说“yo，李胜利。”然后张开手，拥抱了李胜利。 　　李胜利也挺高兴，问“权志龙派你来的？” 　　太阳说“他不派我来，我也要来啊。我们都那么久不见了。” 　　李胜利拍了拍太阳的肩膀。 　　“够意思。” 　　太阳望了望四周，说“这里也不方便说话，要不我们找个别的地方吧。” 　　李胜利说“不行，我还要在这里等权志龙呢。” 　　太阳哈了一声，“少见一天也无所谓吧。” 　　李胜利坐在沙发里，没有想起来的意思，“现在是关键时期。我得趁热打铁。充分展现我的诚意。” 　　太阳从沙发上把李胜利拽了起来，“中午没吃东西吧。我带你吃东西。” 　　李胜利不肯。说“我不饿。” 　　太阳没松手，“我还不知道你。从以前就喜欢吃。吃的比谁都多。” 　　李胜利没有办法，最后只好跟着太阳走掉。 　　权志龙以前说，‘李胜利你真奇怪。那么能吃，可是一点都不胖，更要命的是，个子也一点都不长。’ 　　李胜利一直鄙视权志龙的猫食饭量，可是听权志龙那么一说，好像吃多了也没什么用。不禁有些失落。一个人嘟嘟囔囔说“我以前是还挺爱胖的。现在跟你一起，胖都胖不起来。” 　　权志龙摸着下巴，阳光照在金色的头发上。他笑的不怀好意，他说，“咦。兴许是运动做多了的关系？” 　　李胜利当时嘴巴里塞着面包，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瀑布般大笑着。李胜利随手抓了个一个抱枕就扔了过去。 　　他们俩分分合合。 　　真正好的只有大二大三两年。 　　高中的时候，两个人打打闹闹。大一的时候，他不同意。大四的时候，他去找工作，又想去别的城市。 　　更重要的是，那个时候，他就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玩了。 　　权志龙是家中老幺。从小就被人惯着，顺着。 　　听自己要走的时候，就开始装病，绝食，闹得天翻地覆。 　　李胜利起先还好脾气的说“咱俩好聚好散。”之后却直接理都不理了。即使有些心疼。但是他的人生早就计划好，他怕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只是，他没想到权志龙那么离不开自己。 　　后来，他走后，权志龙也总给自己打电话。又来找自己。李胜利一面嫌断的不干净。可是有时又不忍心，真的断的干干净净。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分手。一次又一次的缓和。一次又一次让权志龙伤心。让权志龙抛弃自尊的求自己。 　　他也真的被权志龙惯坏了脾气。话越说越狠，事越做越绝。 　　他不是一次两次看到权志龙几乎崩溃的神情。 　　有一次，他半夜收拾行李，离开和权志龙一起住的地方。 　　权志龙打来电话，他都不接，然后住到宾馆里。 　　最后，是第二天太阳打电话，他才接了起来。 　　那是太阳第一回朝自己那么凶。 　　他说，“李胜利，你太过分了。” 　　“如果现在能见到你，我真想把你腿打断。” 　　他说“你为什么要这么伤害权志龙。” 　　他又说“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权志龙满大街的找你。他哭到最后出不了声，喊不出你的名字。” 　　他说“我跟权志龙从小一起长大，我没看他那么哭过。” 　　“李胜利，你凭什么。” 　　李胜利不知该说些什么。 　　就那么望着窗外，发呆。 　　太阳叫了李胜贤以前最喜欢的菜。然后又为他摆好碗筷。 　　李胜利看着他白白净净的手，说“一看就知道从没干过重活。” 　　太阳收回手，朝李胜利笑笑。 　　两个人絮叨了几句。 　　太阳终于问出口，“你又找权志龙干嘛。” 　　李胜利嘴巴里塞着糖醋肉，说“和好呗。” 　　太阳放下筷子，口气凝重“你这样不对。” 　　李胜利还在闷头吃，“有什么不对。” 　　太阳说“权志龙好不容易安静几年，你别折腾他了。你结婚的时候，他天天吃安眠药睡觉，我都怕他精神分裂。” 　　李胜利说，“不会折腾他。这回会对他好。像他以前对我一样好。” 　　太阳明显不相信“你一向说的好听。你能放得下你妈，放得下孩子？！” 　　李胜利说“放不下，也得放下。” 　　太阳一愣。 　　顿了一会儿，又说“那干脆把权志龙也放下吧。别祸害他了。” 　　李胜利把橙汁喝的干干净净。弯着嘴角说“不。他不一样。我放不下他。而且，我欠他的。” 　　太阳半眯着眼，“如果你知道你欠他的，就更应该离他远一些。反正以你的性子，你俩也长不了。” 　　李胜利有些不好意思，“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 　　太阳看着李胜利，不动声色。 　　李胜利被看着看着就低下了头。 　　许久。太阳说。“我曾经以为，你们俩是最配的。权志龙的个性无法无天，偏偏只有你能制住他。权志龙聪明的可怕，也只有在你面前才正常些。你们一次次的分手，我也只觉得是好事多磨。但是，我现在不这么想了。”他停了一会儿，又说“现在。我觉得，权志龙应该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来还。不过，现在已经还清了……真的还清了……” 　　“今天权志龙在电话里什么都没说。但是我就是知道你们昨晚一定见面了。他说话的口气，状态，就跟以前你们要复合前一样。又生气，又害怕，又犹豫。我看他那样子，觉得可怜。” 　　李胜利垂着头，然后整个脑袋都搭在桌子上，声音不大，没什么力气，“我也没办法。” 　　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太阳坐的端端正正，又说，“怎么没办法。李胜利，就当为了权志龙。” 　　李胜利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才闷声闷气的说，“我现在。只想为了我自己。原谅我的自私吧。太阳。” 　　谈判崩裂。 　　吃完午饭后，李胜利跟太阳要权志龙的家庭住址。 　　太阳挽着袖子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出卖朋友也不能出卖成那个样子吧。” 　　李胜利又一顿软磨硬泡。 　　太阳嘟嘟囔着“我把他电话给你，我已经够意思了。你知道我被他骂成什么样子，吱。” 　　李胜利只好作罢。 　　太阳把李胜利重新送回权志龙公司楼下，然后离开。 　　李胜利找大堂经理又要了两杯茶水，坐在大堂的沙发里。 　　整整一下午也没什么事情做，只好翻杂志，翻报纸，用手机玩游戏，抽烟。 　　他一直是个闲不住的人。 　　他习惯生活快节奏，什么事都是能在第一时间完成，绝对不拖拉一秒。 　　似乎快，才能证明自己没有累。也让自己没时间思考不应该思考的问题。 　　现在突然闲下来。果然脑子里塞满了一大堆回忆。 　　而且，疲惫的感觉重的不像话。 　　他想，他以前到底怎么活下来的啊。想着想着，又开始佩服起自己来。 　　时间很快过去。到了晚上。 　　李胜利想，权志龙不会躲自己躲到不下班吧。 　　便开始突突突的发短信，——你还没下班么？—— 　　等了许久多方也没回信。 　　李胜利就想打过去。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权志龙兴许正开着会、正忙着别的事情、或者正和他男朋友在一起，自己这样做也许太唐突，便又开始发短信。 　　——听太阳说，有一家面店很好吃。下了班我们一起去吧。我等你。—— 　　——你要是加班，我给你送到楼上？东西总是要吃的。—— 　　一条条短信石沉大海，李胜利开始泄气。 　　李胜利走到大堂经理的面前，问，“你们权总总加班么？” 　　那女孩子还是笑，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恩。” 　　李胜利又问，“今天也加班？” 　　女孩子眨眨眼睛，十分礼貌“应该是的。因为我还没看到权总出来。” 　　李胜利点点头。 　　怕自己睡着，李胜利讨好那女孩子，要了两杯黑咖啡。 　　再然后，时间到了晚上十一点。 　　大楼的正门就要关上。 　　李胜利被大堂经理请了出去。 　　她说，“整个楼都没有人了。权总应该是从侧门走的。对不起，没有看见。让你等了这么久。”她面露难色，十分抱歉的样子。看着李胜利时，有些手足无措。“真的很对不起。” 　　李胜利站在那里，外套的纽扣还来不得扣，他说，“没关系。”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有些苦涩。慢慢的就发短信给权志龙——你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没过多久。电话震动起来。 　　李胜利看到权志龙的回信——你还没走？—— 　　李胜利在马路边上停住脚步，——中午被太阳叫去吃午餐。之后就一直呆在那。—— 　　他在马路边盯着屏幕很久。可是没有回信。 　　他把手机放进兜里，开始往旅社的方向走回去。 　　快走过两个街口，手机终于又震动起来。 　　李胜利拿起看。权志龙说——以后别去等我。—— 　　李胜利觉得自己简直有了受虐的倾向，竟然认为权志龙那六个文字里有着温柔的涵义。 　　他又定住脚步，匆匆发过去，——天天都会等。—— 　　因为。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你。 　　四年的时间，拉开了那么大的距离。你变得不像我以前认识的你。我也不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个我。 　　权志龙又发回来。 　　——我以为昨天说的够清楚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李胜利回过去。 　　——你还不够明白我的意思。—— 　　权志龙应该是最后没有办法，只发了三个字。——随你便。—— 　　冷冷淡淡的样子。 　　李胜利小心翼翼的又收回了电话。 　　慢步走回去。 　　你说，一段感情需要多长时间去淡忘。 　　一年．十年．还是一辈子。 　　他从不觉得，他需要淡忘。 　　因为他相信自己足够能压制住那些想念。 　　即便不淡忘，也不会影响到自己。 　　所以，就连结婚的时候。他都没想过，要将这段感情淡忘。 　　可是，现在，他发现，原来他不是相信自己。 　　而是不敢去忘记，不舍得去忘记。 　　李胜利倒吸一口凉气。 　　他想。 　　权志龙。 　　你是不是和我也一样呢。 　　第 3 章 　　------------------------- 　　天天在权志龙公司楼下等，这样的状态已经维持了一个礼拜。 　　大堂的女孩子对李胜利很好。几乎成了朋友。甚至发展到，中午会叫李胜利一块用餐的关系。 　　李胜利摆摆手，谢谢他们的好意，说，给我带回来就好。 　　这几天里，只见到权志龙几次。每次也只是匆匆一个照面。 　　往往这个人来的时候，匆匆上楼忙工作。 　　走的时候，也是匆匆坐上车就走。 　　权志龙不开车。李胜利是知道的。 　　他们以前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出过小车祸。 　　他当时坐在副驾驶座，伤的有点严重。右手臂整整半个月没敢抬起来。 　　权志龙看到自己呲牙咧嘴喊疼的时候，整个人都呆在那。 　　送到医院后，伤口被包扎好。可是权志龙还是一脸惊吓的表情。 　　李胜利看过去，对身边的医生说，“他怎么神情有些呆滞。是不是脑子撞坏了。” 　　权志龙额头上确实有个伤口，看着挺吓人的。 　　那医生也疑惑，“拍片子了。没什么问题啊。也没脑震荡啊。” 　　说完，又不放心的回办公室查片子，看有没有看漏。 　　李胜利有些担心，想伸右手招呼权志龙靠近自己一些。可是突然发现自己抬不起来，而且吃痛了一下。 　　权志龙却两步跑过来，坐在自己身边。 　　李胜利扬着头问，“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权志龙没回答。 　　李胜利又问“你吓坏了？” 　　权志龙突然用手捂住了嘴巴。有了哭腔的样子。 　　李胜利也有点懵。“你怕什么。不是没事儿了么。” 　　然后他听见权志龙哑掉的声音。“对不起。” 　　李胜利突然才反应过来。权志龙为什么那样的表情。他是怕。怕自己受伤。他从不忍心自己疼。李胜利眼睛眨了眨说，“我没事儿。医生说过几天就会好。” 　　权志龙看着李胜利的胳膊。眼睛竟然有些泛红。 　　李胜利突然恨不得自己现在能使劲儿摇晃胳膊给权志龙，证明自己真没事儿，可是刚想抬起，又吃痛的表情。 　　等他痛过之后，他抬头看权志龙，他想告诉他，“没那么疼。” 　　可是。他看到，权志龙更疼的表情。 　　李胜利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从那以后，权志龙就不开车了。 　　除了极特殊情况，一年半载能开上一次。而且只要自己在车上，就绝对不再当司机。 　　他看着权志龙风风火火做到车的副驾驶座上，感叹，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一点没变。 　　拿起手机，李胜利拨过去。 　　那个人似乎在接与不接中思考了很长时间。 　　最后终于还是选择接。但是却不讲话。 　　“喂。” 　　对方不说话。 　　“你真打算就这么躲着我。你这样躲着我，其实更显得你心虚。” 　　对方哑掉一样。 　　“我前一阵子提的建议，你想好了没。” 　　“其实对你没什么坏处。” 　　“我——” 　　“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不会对你始乱终弃哈哈。” 　　“恩……我会对你很好。” 　　宠你。照顾你。迁就你。就像你曾经对我一样。 　　李胜利歪着头，看着楼外零星几颗的星星。 　　李胜利说，“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权志龙。” 　　“权志龙。我爱你。” 　　就像你曾经爱着我一样。我也爱你。 　　李胜利看着天上的星星。 　　一颗。一颗。离得那么远。 　　然后，他听到，‘嘟嘟’的声音。 　　权志龙挂断了电话。 　　那天晚上，李胜利回到旅社。 　　旅社的墙上多了几张他这几天写的贴纸。 　　他又从小竹篮子里拿了一张。 　　纸张是深蓝色的，就像他现在的心情。 　　他一笔一划写着，“告白。失败。” 　　---------- 　　几天之后。 　　李胜贤发现。权志龙的情绪明显焦躁了。 　　原因大概是，他前日给权志龙发短信说——切。你根本就没有男朋友。—— 　　权志龙就回。——有。虽然没必要给你解释。—— 　　——那我怎么从来都没看到过。—— 　　权志龙回，——没必要给你看—— 　　李胜利回，——你想让我死心也找个好点的理由。—— 　　权志龙这回没回。 　　李胜利又主动发回去。——还是你在为自己找 对我死心的理由？—— 　　李胜利觉得自己回的挺妙的。几乎全垒打。 　　于是第二天，他就看到权志龙更加烦躁的表情。 　　李胜利看着权志龙生气的表情微笑。 　　突突突发回去，——你看你看。你就是没有。要不你烦躁什么。—— 　　权志龙又没回。 　　李胜利乐此不疲。——有本事你带来上班给我看看啊。—— 　　他拿着手机一个人笑的直咳嗽。 　　他几乎确信。 　　权志龙是没有男朋友的。 　　不过是因为想让自己打退堂鼓，所以说现在已经不是单身，让自己知难而退。 　　李胜利又乐颠颠的打电话给太阳求证。 　　他说，“太阳。权志龙没有男朋友吧。” 　　太阳似乎还在补眠，声音软软的，“有啊。” 　　李胜利还是乐乐的“你们俩合伙骗我？啊哈哈” 　　太阳又说，“真的有。他骗你，我犯得着骗你？” 　　李胜利握着电话，觉得奇怪，一时间没有吭声。 　　电话那头，太阳又说“反倒是你，还没死心？你这回坚持的时间挺长。” 　　李胜利听太阳明显鄙视的口吻，有些不自在。“我说了，我这回是认真的。” 　　太阳顿了顿，只好说“我看你是真的要把权志龙逼疯。” 　　李胜利挑眉，“怎么会。我说了。会对他好。” 　　太阳不以为然。 　　“你现在逼权志龙重新爱上你。就是逼权志龙在你离开后再次疯掉。” 　　李胜利一愣。“我不会再抛弃他了。” 　　太阳想了想，问，“李胜利。你为什么突然回心转意。” 　　明明以前权志龙怎么哭怎么求都可以冷着脸不看一眼。 　　为什么现在，回头了。转身了。想找回权志龙了。 　　这么一个现实的人，竟然突然要找回爱。 　　李胜利抿下嘴唇，浓密的睫毛遮着一半的眼睛。他说。“因为我爱他啊。” 　　太阳似乎不相信，“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问你，你为什么突然变了。什么事，让你变了。” 　　李胜利失神了一会儿，回答，“总有些事，会让人变得。” 　　太阳又说了些什么。李胜利再没有听进去。 　　糊里糊涂应付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一通电话的结论是。 　　他还是不相信权志龙有男朋友了。 　　摁着按键，李胜利再次发短信给权志龙 ——没有就没有，承认吧，没什么丢人的。—— 　　对方还没有回答。 　　只不过。让李胜利没想到的是，过了几天。 　　权志龙身边竟然真的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个子不高，皮肤白白的，头发黑黑的，笑起来，还有小虎牙。穿着一身素白的衣服，淡蓝色牛仔裤。 　　李胜利眼一眯，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竟有点晃眼。 　　权志龙带着那个人走进大堂，路过中间的时候，似乎若有若无的向自己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李胜利手指有些抖，匆忙下放下了手里的纸杯。 　　他能察觉到。权志龙的意思是，“这就是我男友。” 　　但是。他是真没想到权志龙竟然真的有男朋友。而且是这么一个漂亮的人。 　　他来首尔的时候只带了几套衣服。 　　因为天天呆在这里，又没有时间买。 　　来回换来换去都是那几套衣服，而且都是深色调。 　　这么一对比。那人竟真的，比自己好太多。 　　李胜利来首尔这么久。第一次表情局促。甚至手指都搅在了一起。 　　他侧过头去看那个人。那个男生也回头看着他。 　　然后翘着嘴角，笑了一下。 　　李胜利连忙别过目光，有些慌忙的从茶几上拿起了咖啡，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在沙发上呆呆做了半个小时后。权志龙发来短信。 　　——看到了吧。死心了吧。别纠缠了。—— 　　李胜利还是呆呆了。想了半天只好回，——你不怕别人说你老牛吃嫩草？—— 　　权志龙回。——其实他只比我小两岁。—— 　　李胜利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恩……那么年轻漂亮的人，竟然是和自己同岁。 　　在沙发上又发呆了一会儿。 　　终于转过神儿。 　　李胜利不紧不慢的站起身子。拍拍屁股。找到大堂经理后说了几句没用的话，然后就一个人离开了。 　　他知道。 　　那是他来首尔二十多天，第一次。没有等待权志龙下班。 　　那天晚上。他和旅社的老板一起坐下来喝烧酒。 　　他喝一杯，对方喝一口的频率。 　　李胜利也没多理，只是说“你这样真不厚道。” 　　对方说，“你喝多了。我还要扛你回去不是。” 　　李胜利摇摇手，“我不用你扛。我酒量大着呢。” 　　对方又说，“看你脸色不像。” 　　李胜利瞥了他一眼，便一个人喝了起来。 　　对方想劝他少喝点，也劝不住。 　　最后，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反正意识是有点飘忽。 　　旅社老板果然是把他扛起来了。 　　李胜利觉得自己还能走。 　　但是。 　　累了。真累。 　　他不敢想象，当初权志龙求自己留下来的时候用了怎样的力气。累到什么样子。 　　更不敢相信，权志龙怎么坚持下来，一次又一次的求自己回心转意。 　　一次．他已经这么累了。 　　何况那个人。 　　他趴在旅社老板的肩上，问，“你累不累。” 　　对方吭哧吭哧笑了笑，“还行。你也不胖。” 　　记得吗。 　　以前，你也这样背过我。我说两个男生背来背去真腻歪，让你把我放下来。 　　你朝四周看了一圈，说“没人。” 　　又说“你放心。我不会让别人发现的。” 　　你永远知道我不是觉得腻歪，只是害怕别人知道我是同性恋，然后瞧不起我。在我背后说三道四。所以总是藏着掖着。 　　你不像我。你从不介意别人的目光。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担心，然后伸直了腿就要往下蹦。 　　你却死死的抓住我，哄我说，“乖。就背一会儿。” 　　我当时是感动的。 　　是温暖到不像话的。所以我圈住了你的脖子。头也埋在你的脖子里。 　　用嘴巴轻轻蹭你的脖颈。 　　然后你笑了。背我也背的更起劲儿。 　　我心里满满的。鼻子却有些酸。不知为何，有落泪的冲动。 　　权志龙。 　　即使那个时候，我伤害你，要和你分手。 　　但是，我是爱你的。 　　没有变过。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很多很多对不起你的地方。可是。不要怀疑。那个时候，我也是爱着你的。 　　第 4 章 　　第二天早晨起床的时候。 　　李胜利只觉得头昏眼花，恶心欲呕。早饭什么的根本吃不下。 　　想起今天是否还要去权志龙公司大堂的时候。 　　突然整个人伏在马桶前，把胃里的所有东西全部呕了出来。 　　然后也就舒服了点。 　　太阳打来电话。问“听说昨天看见权志龙男朋友了？” 　　李胜利“恩”了一声。 　　太阳又说“怕你受刺激了。所以给你致个电。慰问一下。” 　　李胜利漱口后开始刷牙。 　　“没什么刺激。” 　　太阳问，“还不放弃？” 　　李胜利想了想回答，“如果我现在放弃了。不是白来了。” 　　太阳没说话。 　　李胜利又说“而且。如果我现在放弃了。真的就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太阳挺吃惊，“你还抱有希望？从没发现你这么能坚持。” 　　李胜利回答，“哪怕一丝希望也要坚持。要不。我会后悔一辈子。” 　　李胜利口气沉重。太阳也好像察觉到李胜利的真心。 　　虽然昨天也觉得没必要坚持下去了。 　　也没力气坚持下去。 　　可是一早晨起来，却又无法放弃。 　　他说过，他就算抛弃一切也要找回权志龙。这不过是刚刚起步。 　　收拾好了东西，李胜利从自己的行李箱里翻来翻去，即便知道自己没什么好衣服，可是总是期待着有点什么惊喜。 　　确定没有惊喜后，李胜利随手抓了一件，穿在身上。 　　站在镜子前，李胜利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去逛商场。” 　　随后，他抓着旅社老板一同扫荡了首尔的各大商场。 　　旅店老板挺不乐意，“你买衣服。找我来干什么。” 　　李胜利拍着旅店老板的后背，“哈哈哈，都是朋友嘛。而且，我需要你的首尔眼光！” 　　这个旅店老板，岁数不大。李胜利看他几次，每次都穿的丽丽整整的，简单大方，时尚自然。 　　旅店老板似乎没听懂李胜利的意思。挑眉。 　　李胜利又说，“我们那儿没你们这么时尚。而且我也不懂搭配。” 　　虽然权志龙很懂搭配，住在一起的时候也接触不少，但是通常权志龙帮他搭配好后，他就懒得再去学，究竟该怎么搭配。 　　旅社老板被拉了出来，也不好意思再回去，于是勉为其难实则挺骄傲自豪的为李胜利挑选了衣服。 　　李胜利便聊有兴致的在试衣间试衣服，试衣服前把钱包递给了旅店老板。 　　旅店老板又挑眉，“钱包给我，不怕我偷？” 　　李胜利拿着衣服，说，“你偷我就不交旅费。” 　　旅店老板一个人在外面啧啧出声。 　　衣服试好之后，服务员都凑了过来。 　　说“好看。真好看。衣服架子啊这是。” 　　李胜利挺高兴，挥挥手，说，“这几套都买了。” 　　旅店老板有些吃惊，“你也舍得？那么多钱。” 　　李胜利还是乐颠颠的，“攒钱有什么用啊。” 　　旅店老板撇撇嘴就不说话了。 　　都买好之后，李胜利穿着新衣服，跟旅店老板道别，他说“我今天还有事。你帮我把东西都搬回去吧。回头我请你吃好吃的。” 　　旅店老板双眼冒着红线，似乎要射的李胜利无地自容。 　　李胜利又说，“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谢谢啦。” 　　然后两个人就分开了。 　　走到权志龙公司大堂后。李胜利问那个大堂经理，“权志龙今天来了么？” 　　大堂经理眨着眼睛说，“还没来。不过等一会儿听说要开会，一定会来的。你放心呵呵。” 　　李胜利咧嘴吧下。竖起大拇指。意思是赞。 　　大堂经理上下看了一圈李胜利，又说，“你今天真好看。” 　　李胜利甩甩头，被人夸奖总是开心的。“谢谢。” 　　从大堂经理那拿了几块巧克力，又拿了几块零食，李胜利照常做回沙发上。 　　他整了整衣领，又整了整发型。 　　希望等一会儿权志龙来的时候，也会觉得自己还不错。挺好看。 　　这么想着，竟一个人乐了起来。 　　没想到。没过多久。旅店老板竟然打电话过来。 　　“我说你这人……你钱包落在我这儿了！” 　　李胜利一愣。急急忙忙从衣兜翻到裤兜，果然是没有。 　　弯着嘴角就笑“原来在你那。” 　　旅店老板听见这人笑，没了脾气，“怎么办。是我给你送过去，还是你过来取。” 　　李胜利一听，这旅店老板果然好人。又笑，“如果可以的话。你送过来吧。” 　　他这么崭新的形象，一旦因为去取钱包而被权志龙错过了，多可惜。 　　坐在沙发上，李胜利语气讨好，“麻烦你了。帮我送过来。太感谢。我一定一定一定会请你吃好吃的。”之后又说了地址。 　　对面那人只说了一句“吃货。”之后挂断了电话。 　　李胜利还坐在沙发上。 　　乐颠颠的等着权志龙。乐颠颠的等着旅店老板给自己送钱包。 　　间或从兜里翻出刚才得到的零食巧克力，一块一块吃起来。 　　终于吃完后。 　　李胜利回头望向门口。 　　心想应该来了吧。 　　果然。像是有感应式的。权志龙出现在门口。 　　金色的头发。淡灰色的衣服。阳光下。像是所有明亮的东西，都存在那个地方。 　　李胜利怀疑，那么漂亮精致的一个人，竟是和自己在一起那么多年的男朋友。一时间心里满满的，荣誉感倍增。 　　李胜利站起来。翘着嘴角。美丽的姿态。 　　他看着他。也希望那个人看见自己。 　　没想到那个人别着脖颈。 　　像是故意不看自己的方向。 　　然而，就在李胜利觉得有些心疼的时候。 　　突地。 　　权志龙被谁一撞。 　　…… 　　一个大趔趄。 　　权志龙被撞倒，条件反射的回头看。 　　李胜利也就跟着看了过去。 　　再然后。他看到旅店老板抱着大包小包的衣服从权志龙身后窜了过来。 　　旅店老板应该是看到了自己，直视着自己的方向。朝这面直奔过来。 　　也顾不得跟权志龙没说对不起。 　　李胜贤眼睁睁看着旅店老板大包小揽的吭哧吭哧越靠越近。 　　一时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总觉得有些地方，有些奇怪。 　　旅店老板开始大声喊自己的名字。“喂！李胜利！李胜利！” 　　土拨鼠一样的跑了过来。 　　李胜利还是愣愣的。 　　终于到了沙发前面，旅店老板把衣服一股脑的堆在沙发上，累的直喘气。 　　好不容易气喘顺了，开始叉腰责怪李胜利，“我说，你也太丢三落四了。” 　　李胜利也看着旅店老板，终于反应过来。 　　眼睛眯成一条缝，李胜利微笑着，说“我忘记了。” 　　土拨鼠把钱包从大衣兜里掏出来，然后放在李胜利的手上，“再丢了可没人管你。” 　　说完有一个人嘟嘟囔囔，“你说我老板。又不是你保姆……你说你……” 　　李胜利接过钱包，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哦。对不起啊。” 　　眼睛亮亮的，李胜利又说，“谢谢你啊。” 　　旅店老板似乎拿李胜利没办法。盯着李胜利看了许久，最后只是叹气，“你啊。” 　　说着，又伸出手，摸了摸李胜利的头。 　　李胜利想躲没躲开。 　　偏头的时候不自觉地朝权志龙看过去。 　　他有些期待。 　　不知道权志龙是否注意到自己换了新衣服，有没有看见我的光辉形象。 　　有没有觉得我，也算不错…… 　　他有些好奇的看了权志龙。 　　没想到。 　　抬眼看过去的时候，那个人还站在那里。 　　他正看着自己这个方向。 　　或者说，一动不动的，盯着？ 　　他有些咬紧牙齿。嘴巴紧紧地。 　　眼睛里的光芒称得上可怕。 　　李胜利分不清他究竟是瞪着自己，还是瞪着旅店老板。 　　但是。确实是在瞪着自己这个方向。 　　李胜利没来由的紧张。 　　他看见权志龙调转方向。朝自己这边走来。 　　然后站在自己面前。 　　他吼。“你当这是你家？！” 　　李胜利一时被吓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像是真的犯了什么错误似的小声解释，“他只是来给我送钱包。” 　　权志龙又咬牙。眉毛皱的更紧。 　　最后他喊。“保安！”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个保安突突的跑过来。 　　权志龙还是吼人的音量，“你们就是这么工作的？！谁都可以随便进出我们公司？！那我还要你们都有什么用！” 　　偌大的大堂里。只有权志龙的声音。 　　权志龙发怒的时候，没人敢微微靠前。 　　旅店老板没搞清楚状况，率先从这个气氛里解脱出来，他看向李胜利，问“这怎么回事儿啊？我是来给你送钱包来的，又不是送炸药包。当我是恐怖分子？” 　　李胜利眨眨眼睛。 　　让自己朋友那么难堪，到底还是不大好。重新看向权志龙，他靠近了两步，想解释，轻声叫出权志龙的名字“权志龙，他只是——” 　　权志龙却突然打断。 　　他用低沉到不能再低沉的声音说，“闭嘴。” 　　瞪着自己。 　　李胜利猛然反应过来，那个眼神如此熟悉。 　　他以前那么多次的。那么多次的，看过这个眼神。 　　因为权志龙那么多次的。那么多次的。露出过这个眼神。 　　他告诉过自己。 　　这个。叫独占欲。 　　第 5 章 　　旅店老板几乎用小跑的速度。抱着一大堆衣服匆匆离开了权志龙的公司。 　　临走前还嘟囔着，“这都什么事儿啊。而且这不是你那个朋友么……” 　　李胜利朝他挤眉弄眼，意思是—你先走就对了。 　　旅店老板离开后。 　　权志龙甩手转身，要上楼。 　　李胜利觉得自己应该跟着。 　　就一直跟在权志龙的屁股后面。 　　权志龙没发话。也没人敢拦。 　　于是李胜利跟到了权志龙的办公室。 　　权志龙一屁股坐在皮质椅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怒气未消。拳头还握着。 　　李胜利凑在跟前，考虑着应该怎样措辞。 　　想了半天，却只挤出来了四个字，“你生气了。” 　　权志龙眉毛皱着，发丝有些凌乱。他挑眉，终于看向李胜利的眼睛。 　　“你就想看我这样子吧。” 　　李胜利没听懂。“恩？”了一声。 　　权志龙冷笑“看到我这个样子很可笑吧。” 　　李胜利也不觉得哪里可笑。皱眉看着权志龙。 　　权志龙又说，“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李胜利看到权志龙手上的青筋一条条的鼓着。像是气到不行。 　　不知不觉就把手也覆了上去，“说什么。我听不懂。也没觉得可笑。” 　　权志龙一把甩开李胜利的手，冷哼。 　　李胜利看权志龙的模样，不禁心疼。站在权志龙的面前，李胜利说，“别生气了。” 　　权志龙点着头。“恩。我是气。气自己。” 　　李胜利愣在那里。 　　似乎明白了权志龙的情绪。 　　原来。那个人更气自己。气自己的动摇。气自己对自己狠不下心。气自己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还会生气。没了理智。 　　李胜利又往跟前靠了靠。 　　靠到了权志龙身边。想用手掌拍拍权志龙的后背，却没好意思。 　　随后，他看着权志龙说。“我也会气……”又说“昨天看到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我也很气。喝醉了。还吐了。所以今天还买了漂亮衣服想让你看一看。” 　　权志龙拳头抵着额头。说“我不想听。” 　　李胜利顿了顿。“其实。我觉得我们是一样的……” 　　然后，他听到权志龙说。“出去。” 　　李胜利呆在权志龙的旁边。动也没动。 　　权志龙又说了一遍，“我说，出去。” 　　李胜利眼睛眨了眨。只好走了。 　　他记得。权志龙总是喜欢吃醋。 　　有时候，他跟别人多说几句话。多吃几顿饭。他都会吃醋。 　　李胜利说“我也不是小猫小狗。到处发情。你好歹也相信我一点吧。” 　　然后那个没什么安全感的人，就开始跟自己钻牛角尖。 　　他说“那人明明就是故意接近你。看你的眼神也不对。”像个孩子。 　　李胜利说“你太敏感了。喜欢我的没几个。喜欢你的才叫多。” 　　权志龙皱着眉，栗色的眼珠像湖水一样泛着光，“反正你以后离他远点就对了。” 　　李胜利说，“那我干脆在家里，谁也不见得了。” 　　权志龙看李胜利的口气里，有那么点不高兴。 　　自己咬咬牙，又过来哄，“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胜利盘着腿，正视权志龙。“权志龙。” 　　权志龙看着李胜利，表情比起刚才冷静了许多。 　　李胜利又说，“权志龙。你可以相信我。” 　　相信我只会跟你在一起。不会背叛你。也相信我，能保护自己。 　　权志龙低着头。不去看李胜利的眼光。 　　那一瞬间。李胜利突然反应过来。 　　也许，正是因为自己，才让那个人那么没有安全感。 　　原来，他已经透支了权志龙对自己的相信。 　　他。甚至没资格要求权志龙相信自己。 　　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了。离开了这个人。 　　那天之后。权志龙更明显的避着自己了。 　　不朝自己看一眼。上班的次数也少了。 　　李胜利换了新衣服，坐在沙发里。心情有些惆怅。 　　思来想去也不是自己的错，道歉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 　　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发短信威胁——你再不上班，我去你家找你。—— 　　对方像根本不相信自己能找到似的。没有回信。 　　李胜利觉得，这是对自己能力的质疑。 　　于是，又发——你以为我找不到？—— 　　不过。他确实找不到。他跟太阳要过好多次。太阳都不给，而且神色为难的看着他，说“权志龙和他男友同居中的。你去了叫什么。别闹了。” 　　李胜利很不满意。 　　踢踢踏踏的又去问大堂经理。“权志龙住哪你知道么？” 　　对方睁大眼睛看他。 　　李胜利又说，“公司的档案总会有的吧。他现在住在哪。哪哪小区，几号楼。” 　　对方瞅了自己一眼，“就算有档案。老板的档案我们怎么能看到。” 　　李胜利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李胜利坐回沙发，有些无可奈何的等着。 　　权志龙一旦不上班。不回自己短信。自己竟然真找不到他了。 　　就算自己再想见他。那个人却不见自己。 　　他坐在那里。开始焦急。 　　他不想等。一天都不想等。他不想让时间都浪费在等待身上。 　　李胜利握着纸杯，不自觉的越握越紧。 　　猛地站起身子。李胜利想，还是去求太阳好了。 　　不管是厚脸皮，还是软磨硬泡，哪怕是跪下，也要把权志龙的地址要到手。 　　这么想着。李胜利开始往门口走去。 　　快要走到的时候，却被大堂经理叫住。 　　那个女孩对自己招招手，意思是让自己靠近些。 　　李胜利只好靠近些。 　　女孩神色有些小心翼翼，低着头，小声说，“要不。我帮你找权总的司机算了。虽然权总一向喜欢打的，但是权总住哪，他一定是知道的。你等等我。” 　　李胜利露出感谢的神色。 　　那女孩拍了拍李胜利的肩膀，“看你最近总咳嗽，身体很虚弱的样子才告诉你的。到时候权总问起来，你可别把我们出卖了。” 　　李胜利点点头，说“我懂。”神色有些温暖，李胜利又问，“为什么帮我。” 　　那女孩想了想。说，“最开始只觉得你是耍赖一直在公司等。现在还挺佩服你的。”明明一个人等权总的时候，表情那么寂寞。无助。可是一遇到权总总是微笑的。没心没肺的样子。 　　看着看着。就觉得可怜。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女孩整理下自己散乱的刘海。 　　李胜利抓抓脑袋。呵呵傻笑了一声。 　　随后，大堂经理把那个年近四十的司机带到李胜利身边。 　　又在他耳朵边说了些什么。 　　李胜利双手合十，低着头，喊了一声“前辈。” 　　那个司机没搞明白事情，只是看到李胜利的时候表情一愣。 　　李胜利也没注意，说，“前辈，你一定要把权志龙的地址告诉我。” 　　对方朝自己竟然点点头的样子。了然似的感叹“啊。” 　　李胜利觉得既然那女孩把他领了过来，事情应该是有戏的。便朝着那司机卖乖。 　　最后，那司机摆摆手。说“哎呀。我是了解的。” 　　“小伙子。你这样做是对的。” 　　李胜利第一次听别人说自己对。还有些不习惯。 　　那司机又说，“我也觉得两个男孩子在一起不好。你说说成什么样子。” 　　“我以前多嘴劝他们两个。他们两个也不听我的。” 　　“小伙子。你是权总对象的亲戚吧。” 　　“是不是来找他，然后要把他带走。” 　　“对啊。他这样没人管是不行的。” 　　“两个男孩子。我要是他的家人，也会死活要把他带走的。” 　　李胜利有些楞。 　　那司机又说，“我一看就知道了。你和权总的对象长得那么像。一定是亲戚吧。” 　　李胜利眼睛睁的大大的。望着眼前的人。 　　“真像。是他哥哥？” 　　李胜利突然想起那人的样子。 　　黑黑的眉毛。浓密的头发。亮晶晶的眼睛。白白的皮肤。不高的个子。一笑起来，露出小虎牙。 　　突然。眼泪就涌了下来。 　　那司机吓了一跳，看着李胜利说，“小伙子你怎么了。被说中了。难受了？” 　　李胜利用手捂住嘴巴。不断的摇头。 　　他想着那个人的样子。 　　又想起自己的样子。 　　想起权志龙的样子。 　　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他从没想过。那个人像自己。 　　因为太了解自己。所以看别人的时候，都不觉得像自己。 　　那个人当初总是不想让自己看见他男友。原来是怕自己发现，那个人像自己。 　　李胜利，捂住嘴巴。心疼的不行。 　　在司机把地址写清楚之后。李胜利离开了权志龙的公司。 　　他不知道那个地址具体是什么方位，却什么都忘记似的在街上随便乱找。 　　找不到后，才突然发现自己还有手机。还有钱可以打的。 　　李胜利眼泪停不住的拿出手机。然后拨了过去。 　　对方没有接。 　　李胜利闭着眼睛。拦住了一辆车。然后坐了上去。 　　他在车上一遍遍的想。他要马上见到权志龙。 　　他想告诉权志龙。你看。我回来了。不需要再去喜欢。像我一样的人了…… 　　权志龙，对不起。 　　李胜利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权志龙的家。 　　他在楼下打电话。望着楼上的方向。却没人接。 　　最后，他战战兢兢的发短信过去，——我在楼下。你下来。要不我上去。—— 　　五分钟之后。 　　那个人真的到了自己眼前。 　　穿着一件米色的单衣。淡色的睡裤。头发乱糟糟的没什么形象。 　　他从电梯走了出来，然后四处看。 　　看到自己后，眉毛皱着。好像有些厌恶自己的样子。 　　李胜利却跑过去。 　　然后。紧紧抱住了那个人。来首尔第一次，抱住那个人。 　　对方挣扎着。 　　李胜利的眼泪还一簌簌的落。 　　李胜利一遍遍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权志龙有点僵。但是身上暖暖的。 　　李胜利狠狠的抱着。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不该那么伤害你。你那么那么爱我。我却那么那么的伤害了你…… 　　“你打我吧。骂我吧。直到解气为止。” 　　直到。释怀为止。 　　他抓着权志龙的手，开始往自己身上打过去。 　　这样你会消点怒气吧。我也会觉得好受些。 　　权志龙被吓到似的整个人僵住。手也不受自己控制的落在李胜利身上。 　　等回过神时儿，已经打了几下。 　　屏住呼吸。眼睛睁大。 　　权志龙几乎用尽力气。终于定住了手。 　　他用一种无法形容的表情看着李胜利。 　　李胜利慌乱之中。也看过去。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竟然能看明白那个表情。 　　但是，只是一眼。他就看得明白。 　　那是。心疼的表情。 　　李胜利蹲下身子。手指还牵着权志龙的手指。 　　李胜利喊，“你不要这样了。求求你不要再这样了” 　　“你不要再心疼我了。” 　　“你个笨蛋。” 　　权志龙没说话。直直的站在那里。 　　李胜利用尽所有力气的喊，“笨蛋！笨蛋！” 　　笨蛋。到了今天。就不要再心疼我了。笨蛋…… 　　我伤害你那么多。就不要再爱我了。笨蛋。 　　大笨蛋。 　　李胜利哭的声嘶力竭。 　　像是好久。好久。都没有这么哭过。 　　一下子，要把这几年，所有的眼泪，都给哭出来。 　　第 6 章 　　李胜利醒来的时候。 　　躺在一张白色的床上。KING SIZE。不是旅馆的床。 　　权志龙的男友守在床边。 　　他看到自己醒来后，递过来一杯水。“这里是我和权志龙的家。” 　　李胜利接过水。 　　权志龙的男友说，“你昨晚，哭到最后，晕过去了。虽然我觉得你是装的……” 　　李胜利脸上有些羞愧的颜色。 　　那个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人又说“你是在看到我下楼找权志龙，那个瞬间，晕的。所以我怀疑你也是理所当然。” 　　他的小男友似乎很好相处，没有生气的模样。递水过来的时候，手指漂亮，动作优雅。 　　李胜利更羞愧了。 　　那人又说。“权志龙上班去了。他让我在这里等你醒过来。” 　　李胜利觉得气氛尴尬到不行。不知道怎么接话。自己现在这个身份，怎么都不像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和这个人在一起的样子。 　　对方又说。“我准备了早点。你过来吃吧。吃完了。我们聊一聊。” 　　李胜利听完他说完那句话之后，突然没什么心情吃饭了。 　　总算一个米粒一个米粒把饭吃完。李胜利两手搭在膝盖上。微微垂着头。不知不觉的弯着脊背，怎么看怎么像即将听取老师训斥的小孩。 　　对方生叫金承秀。虽然跟自己一样的年纪。但是看起来却年轻很多。 　　他朝着李胜利笑，说，“你不用那么拘束。” 　　李胜利没敢动。 　　那人又说。“昨天敢找到家里，还把权志龙喊出去，现在倒知道怕了？” 　　李胜利几乎脱口而出“昨晚是一时冲动。” 　　对方弯嘴角，笑了一下。又说，“其实权志龙是故意上班的。他是想躲开你。” 　　李胜利想了想，点点头，“我猜得到。” 　　对方又说，“我和权志龙在一起两年了。他从来没提起过你。但是我一直知道，他心里有个人。你这回来。是想把他带走吗？带到你身边。” 　　李胜利垂着头。膝盖上的手指微微颤抖。 　　李胜利点点头，回答，“恩。” 　　对方像是知道自己的答案。没有吃惊。 　　他说“昨天晚上，我一个人想了很多。我只想跟你说。如果他要走。我不会死缠烂打拦着他的。” 　　直视着李胜利，又接下去“换句话说。我希望你也不要用那种可怜的手段博取他的同情。我听太阳说，你们在一起很多年。你很了解他。可是，不要用了解当手段。我觉得那样卑鄙。所以，像昨天晚上又哭又闹甚至晕倒，那样的事，不要再出现了。” 　　“我原谅你爱的那么坦荡。但是你爱的太自私了。” 　　李胜利半垂着头。 　　他明白金承秀的意思。 　　自从再相遇。他就没理会权志龙的意志。 　　他只想到了自己。他想找回他。其他都统统没想过。 　　他是坏人吧。 　　只为了自己。哪怕把权志龙的生活再给毁坏，他也不在乎。 　　李胜利眼睛眨了眨。 　　可是。 　　我也没有办法。 　　你知道么。我从没为自己活过。 　　我活了快三十年。从没为自己活过。 　　我为了母亲，拼命的学习，拼命的工作。为了家庭，从不敢放下脚步。为了那些爱的、不爱的人，活的不像自己。 　　我为了这该死的人生，从不敢问自己想要什么。 　　只问自己需要什么。 　　我不敢问自己。李胜利。你这样活着快乐么。我从不敢这样问自己。 　　我就这么。活到了今天。恨自己虚伪的坚强。就这么活着。 　　好在，现在不一样了。 　　我要为自己活着。所有人说我是坏人也好，我也要为自己活着。 　　我。只为自己活着。 　　李胜利抬起脸。 　　他说。“我走了。我还要去找权志龙。我想见他。” 　　权志龙。 　　对不起。我想见你…… 　　-------- 　　李胜利离开后。又回到了权志龙的公司。 　　大堂经理看到自己，问“你发烧了？脸怎么那么红。” 　　李胜利自己摸了一下额头，回答“应该是吧。” 　　大堂经理有些责怪的表情，“这么大人还不会照顾自己。”想起什么似的又问，“对了。昨天找到我们权总了么？” 　　李胜利点点头。“恩。” 　　大堂经理想再八卦点什么。可是看着李胜利的神色，就没好意思再问。 　　转身。从包里拿出几包零食。大堂经理递给李胜利。“拿着吃吧。” 　　李胜利笑着接了。 　　几乎半躺在沙发上。李胜利发短信给权志龙。——我在你公司大堂里。晚上的时候，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权志龙回，——你闹也闹够了吧。—— 　　李胜利回，——别矜持了。哥。—— 　　权志龙回，——我晚上有事。—— 　　李胜利猜想，他是故意找推辞。 　　他回，——反正我会等。——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晚的关系。有些感冒。似乎发烧了。 　　他一向不是什么金贵的人。从小到大也没打过几次点滴。小感冒什么的喝些热水也就算完了。就算难受也忍着。 　　找来热水。李胜利咕咚咕咚一连喝了几杯。 　　之后，半躺在沙发上竟然有些睡意，于是歪着头，手掌抵着下巴，打算小憩一会。 　　没想到，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进入冬季，天逐渐变短。李胜利朝外面望了下，似乎又冷又潮。 　　行人穿着美丽。在冷风里，却显得单薄。 　　他突然想起，权志龙也是一个怕冷的人。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每逢冬季，那个人的手脚都是冰凉的。 　　每晚都要铺着电褥子才肯睡。 　　偏偏自己是个怕热的人。浑身像个火炉。 　　他看着电褥子皱眉，说，我睡不了这个。第二天早晨嘴巴会干。 　　权志龙想了想，就把电褥子撤了。 　　撤完了后，向自己卖好，说“你看我太听话了对吧。” 　　李胜利当时在心里想。这是我们刚刚在一起，如果时间长了，就不一定是这样子了。 　　就像自己的母亲。 　　听说他父亲当初追自己母亲追的满村子里人尽皆知。可是，才不到五年，父亲就选择了离婚。 　　感情是很容易变淡的。 　　人不能太相信感情。 　　别人给你爱的时候，你可以接受，可以享受，但是不要形成习惯。 　　否则，分开的时候，难过的只是自己。 　　他看着权志龙的样子，说，“要不。你买个单人的吧。垫在你那边。” 　　权志龙笑起来牙齿洁白，阳光开朗。 　　他说，“到时候再说吧。” 　　夜晚。他们两个人睡在一起。一人一床被子。 　　李胜利顽皮，然后就把手伸了过去。去抓权志龙的手。 　　那个人的手冰凉，尤其是指尖的位置。 　　李胜利握住。那个人也回握。 　　权志龙说，“你真暖。” 　　李胜利觉得□□。实在是很□□。 　　李胜利没有动。 　　权志龙悉悉索索的开始把李胜利往自己被我里拽。 　　李胜利有些害怕，提醒，“我跟别人一被窝睡不着。” 　　黑暗中，看不清权志龙的神情。 　　权志龙说，“习惯了就好了。” 　　然后把李胜利整个人搂在怀里取暖。 　　李胜利想着，谁要习惯这种事，没想到，竟一夜安眠。 　　从沙发上站直，李胜利从口袋里掏出电话。 　　发短信——你下班了没有—— 　　隔了许久，对方回，——我已经到家了。—— 　　李胜利回。——哦。—— 　　李胜利想。反正自己又是发烧又是感冒。鼻涕眼泪一大堆，不见也就算了。 　　他怕自己因为感冒，抗打击能力变弱。 　　一旦再流露出不该流露的情绪就不好了。 　　李胜利把手机揣回兜里。又把茶几上自己制造的杂物统统清扫干净。 　　然后用不快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着。朝着宾馆。 　　天气冰冷冷的。李胜利心里也空落落的。 　　他不知道，权志龙什么时候，才能直视自己。 　　这么想着。手机却响了。有短信传过来。 　　权志龙问。——你还在等？—— 　　李胜利回，——没有。—— 　　对方速度很快，——我就知道你也坚持不了多久。—— 　　李胜利有些好笑权志龙的小脾气，回，——你希望我等你吗。—— 　　权志龙又不回话了。 　　李胜利无奈，只好解释清楚，——我今天只是不舒服。明天会接着等的。—— 　　权志龙更不回话了。 　　第 7 章 　　------------- 　　李胜贤回到旅社后在宾馆躺了整整一晚。 　　结果越躺越难受。 　　想起床买药却没有力气。又不想麻烦别人。 　　就一个人把被盖得紧紧地，不留一丝缝隙。可是还是觉得冷。 　　死活起来烧了一壶热水。快要烧开的时候，自己不小心碰到水壶的外壁，结果还把手烫到了。 　　李胜利暗暗骂一句真倒霉。 　　昨天明明跟权志龙说——我今天只是不舒服。明天会接着等的。—— 　　今天这个情况却怎么看都像是要爽约。 　　李胜利继续躺在床上。 　　他住的房间是向阳的一面。 　　是他和权志龙以前来过的一间。 　　权志龙说他喜欢阳光。喜欢太阳找到屁股了再起床。而且阳光杀菌消毒。 　　当时来到这个宾馆的时候，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一定要选择向阳面的。 　　虽然那个时候，他和权志龙的条件都不好。 　　向阳房比阴面的房间要贵上不少。 　　他和权志龙都是很有目标的那种人。 　　但是李胜利的目标通常很实际，看得见摸得着。 　　权志龙的目标太远大。志气满满。 　　他曾经怀疑过权志龙这种做法。但是权志龙说，“伸手去摘天上的星星。就算摘不到，也不至于抓一手泥。” 　　李胜利觉得挺有道理，可是后来还是要不断提醒权志龙，“你要是一个劲儿的看天。摔倒了，可不就抓一手泥。” 　　现在看起来。当时一起成长起来的彼此，真的是最可爱的。 　　李胜利把枕头竖起来。靠在枕头上。 　　伸出手，好像能摸到阳光似的，阳光透析着自己的每一个筋络。 　　想握住，却怎么也抓不住。 　　李胜利微微咳了几声。 　　又躺下来，睡过去。 　　傍晚的时候。 　　李胜利的肚子开始抗议起来。 　　他这个人对吃还是很执着的。鼓足了力气，起床开始换衣服。 　　也不知是不是用力过度的原因。穿好衣服之后，李胜利伏在梳洗台上开始头晕。 　　有一阵子，那种不舒适感开始减退，李胜利又重新做回床上。 　　琢磨着‘还是叫旅社送餐过来吧。虽然旅社的东西都不算好吃。但是，如果以自己现在的情况走出去的话，兴许晕倒在道路上都没有人管。’ 　　李胜利拨通了号码。 　　接电话的是旅店老板。 　　李胜利垂着眼睛，说“饿死了。哥……” 　　旅店老板听到李胜利的声音后一愣，说“声音怎么这么糟糕。” 　　又说了几句，“马上给你做吃的”之后匆匆挂上电话。 　　李胜利躺在床上，摸出手机。 　　查查短信。电话。那个人果然没有找过自己。 　　于是发了短信过去。——生病了。所以没去等你。—— 　　所以。也不要怀疑我的真心。 　　他是想撒些娇的。就跟以前一样。 　　隔了许久。 　　等了许久。 　　权志龙竟然打电话过来。 　　他问，“你在哪里。” 　　李胜利还没反应过来，那人竟真的给自己打电话了。 　　呆呆的，拿着电话不说话。 　　他又问，“在你住的地方？” 　　李胜利傻傻的。“恩。” 　　他听见那个人似乎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说，“我去找你。” 　　李胜利眨着眼睛。想微笑。却怎么也微笑不出来。 　　他回答说，“恩。我等你。” 　　想了想，又不争气的加了句“我还没吃饭。饿。要不你顺路买点东西给我吧。” 　　权志龙顿了半天。“恩”了一声。 　　李胜利开门的时候。 　　权志龙手里正拿着炸鸡。一小袋子甜不辣。还有其他汤汤水水。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李胜利把东西接过来，放在下茶几上。 　　打开包裹后，还是热的。 　　李胜利开始吃起来。 　　权志龙一个人坐到了茶几另一边的凳子上。 　　权志龙头发较长。黄色的发丝可以挡住眼睛。他手指上带着卡地亚的戒指。手腕秀美洁白。 　　李胜利看着那双手。想。 　　这以前都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权志龙咳嗽了一声。说，“你看起来挺严重的。” 　　李胜利还看着权志龙的手，回答，“恩。” 　　权志龙双手插在口袋里，看李胜利的神情觉得越发尴尬，于是要走。他说，“那你好好养病。”说着站起身。 　　李胜利抬起头，看着权志龙。 　　权志龙说，“我先走了。他还在等我。” 　　李胜利抓住权志龙的手。 　　那个人无名指上戴着戒指。幽幽的泛着光。 　　李胜利看着，说，“别回去。” 　　权志龙想抽回手指，微微有些用力。 　　李胜利又说，“留下来。” 　　权志龙皱眉。看着李胜利，手上力气更大了些。 　　李胜利却突然站起来。 　　把脸凑过去。吻了权志龙。 　　权志龙整个人僵住。一把推开李胜利。 　　李胜利生病了，力气本来就小。被推了一把后，竟后退撞到凳子。又从凳子摔在地板上。 　　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权志龙僵在那，不知是否应该去扶。 　　李胜利挣扎着要起来。 　　等李胜利好不容易起来，权志龙发现，那个人竟是又想过来抓自己的手。 　　惊得后退了几步。 　　李胜利趁着权志龙僵掉的时候，直接扑了过去。 　　他抱着权志龙。浑身热的像火炉。 　　权志龙推了几下，又怕再把李胜利推到，没敢使太大的力气。 　　就那么僵持着。 　　过了许久。 　　李胜利头还埋在权志龙的脖颈里。 　　权志龙感觉到微凉的东西。忽然怔住。 　　李胜利头埋的死死的。怎么也不挪开。 　　他有些委屈。说，“我病了。” 　　权志龙声音有些抖，说“病了就吃药。” 　　李胜利还是喃喃的，“我病了。病了……病了……” 　　权志龙不说话。 　　李胜利两手圈着权志龙的脖子，说，“我以前病了。你都会对我很好。” 　　无论我做错了什么。无论我说错了什么。 　　你会好好待我。让我一个人窝在床上，然后为我忙前忙后。 　　又怕影响到我，拖鞋都不敢穿的踮着脚走路。 　　明明那么怕冷的一个人。明明手脚冰凉。 　　你会对我好。你说，你会永远对我好。 　　你说“我会努力赚钱，好好养你。”你说“再苦再累，但是好像跟你在一起，就有了力气。” 　　你说，“全世界。我最爱你。” 　　你说，“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了。你怎么办。” 　　李胜利头埋得深深的。 　　李胜利小小声，喊了一句“哥。” 　　权志龙已经倚在墙壁上。浑身紧绷的肌肉逐渐放松下来。 　　权志龙像是有些无奈。 　　他抬着头。看着上方。 　　许久后，他问，“李胜利，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以前一次次和好。一次次被抛弃。 　　你表现的像是不需要我。 　　我以为我是多余。 　　所以。我在你面前从不敢骄傲。从不敢发脾气。胆小而卑微。 　　我怕。我怕你再一次抛弃我。 　　然后，我就像落水狗一样，沉默在雨水里，找不到家。 　　因为。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家。 　　李胜利。你还想我怎么样。 　　李胜利把权志龙更紧的抱住。 　　说，“我们和好吧。” 　　权志龙苦笑着，不说话。 　　李胜利又说，“我。今后一辈子。都跟你一起。” 　　虽然，那个一辈子不长。 　　虽然，那个一辈子未必快乐。但是，我都跟你在一起。好不好。 　　绝不。再抛弃了。 　　------------------------- 　　------------------------- 　　李胜利觉得。旅店老板这人真是挺招人烦的。 　　他和权志龙在屋子里，你抱着我，我抱着你的时候。 　　旅店老板敲门了。 　　李胜利和权志龙站在靠门口的位置。 　　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都吓了一跳。 　　最先反应的是李胜利。 　　李胜利从权志龙身上爬了下来，开了门。 　　旅店老板站在门口，手里提着好吃的，还有一些药物。 　　旅店老板头上有几颗汗珠，他朝着李胜利说，“我去买药，耽误时间了。” 　　说着就要往里进。 　　李胜利没敢侧身让他进。他伸出手，接过了袋子，说，“我自己提过去就好了。” 　　旅店老板撇嘴，“喂。我也没吃好吗？” 　　李胜利歪了歪头，朝里看了看，说，“我这里有些事情。而且我吃过了。” 　　旅店老板手指抖了抖。 　　不情愿的把东西递给李胜利后。旅店老板说，“药你临睡前半小时吃吧。医生说的。” 　　李胜利点点头。然后关上了门。 　　回了屋之后。李胜利发现，权志龙脸上的表情果然不妙。 　　李胜利说，“好人。老好人一个。” 　　然后他听见权志龙轻不可闻的冷哼了一声。 　　----------- 　　第 8 章 　　权志龙的自白 　　---------------- 　　权志龙从没想过李胜利会回头找自己。 　　那个人一向很坚强，很决绝。像是从来不需要别人，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支撑下去。 　　当初分手的时候也是。 　　他血红着眼，几天几夜没睡觉。 　　那个人却只看了自己一眼，然后问，“值得么。为我这样值得么。” 　　他眼睛更红，去抓那个人的手，说“值不值得只有我知道。” 　　那个人一把甩开，说，“那也要看是不是给另一方造成负担。” 　　他不知道李胜利为什么那么狠心。那么狠心的朝自己心里插刀子。 　　他眨眼，又眨眼，发现自己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了。 　　他不懂，他好好爱护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对自己。 　　也不懂，为什么他这么爱的人，却不爱自己。 　　他把心掏给他，然后原来他的心根本就不值钱。 　　权志龙傻瓜一样的坐在地板上，看着那个人穿着拖鞋走来走去开始收拾东西。 　　然后他愣愣的，说，“过几天就要我生日了。” 　　那个人没什么停顿，也没有回答。 　　他神情有些呆滞，又说，“我要过生日了。” 　　那个人还是不为所动。 　　最后，他抛弃所有自尊的求他，“等我生日过完再走好不好。” 　　李胜利回头，说，“那天我还有一个相亲。” 　　权志龙苦笑了出来。 　　后来，李胜利真的结婚了。 　　还给自己发请柬。 　　结婚那天他去了。 　　他看见穿着礼服的两个人。李胜利英俊，新娘秀丽。 　　他喝了很多酒，喝的醉醺醺。太阳在旁边一直陪着自己怕自己惹事，可是他还是在没人的时候，抓住李胜利的手。 　　李胜利有些害怕，皱眉望着自己。 　　他几乎开口说话都是颤抖的。 　　他问李胜利“为什么。”为什么抛弃我。抛弃我兢兢业业维护的爱情。 　　李胜利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人总会长大的。” 　　权志龙摇了摇头说，“我不懂什么叫长大，我也不想长大。” 　　李胜利看了看自己说，“恩。我也不想长大。” 　　顿了顿，又说“真的。” 　　他看着自己。眼睛黑亮黑亮的。里面是淡而温柔的光芒。 　　一瞬间，就像什么都懂了。 　　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很爱李胜利，但是李胜利不够爱自己。 　　因为李胜利对这份感情从不确定。 　　也因为李胜利从没有表现的那么喜欢自己。 　　每回分手的时候。他疼得死去活来。又哭又闹。李胜利往往是冷着脸，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他问过李胜利，他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让我那么疼。” 　　李胜利说，“就是让你疼，让你疼到离开我。” 　　权志龙不敢问，为什么忍心让我疼。 　　因为他怕听到那个答案。他怕，李胜利说，他不爱自己。 　　他那么那么爱他。 　　甚至肯为他付出一切，他无法忍受，李胜利不爱自己。 　　一次又一次的劝自己深呼吸，他劝自己不要介意。 　　然后又死皮赖脸的贴上去。 　　他就是很爱他。 　　他想象不到，没有他，自己怎么活下去。 　　他怕李胜利离开后，他就不知道怎么哭，怎么笑，怎么生活。 　　更怕李胜利离开后，会想念自己，会需要自己。 　　那个人不知道自己烧开水喝。 　　不知道什么样的南瓜最甜。 　　不知道生病了该吃什么药。 　　不知道怎么盖好被子。怎么照顾好自己。 　　权志龙疼的没办法呼吸。他告诉自己，去找李胜利吧。 　　去求他的原谅。 　　总有一天他会知道这个世界最爱他的人是自己。 　　总有一天，他会懂的。他不会再忍心，让自己心疼。 　　他就这样劝自己。逼自己。 　　李胜利奇怪，他说“你是石头么。你是傻子么。” 　　他站在雪地里，身上单薄的一层。 　　他说，“你就把我当石头，当傻子吧。反正我不走。” 　　就这样的。被伤害着。 　　从不敢追问那个人，是否爱着自己。 　　然而就在最泄气的时候。万念俱灰的时候。 　　李胜利说，“我也不想长大。真的。” 　　他终于懂了。李胜利不是不爱自己。 　　他庆幸的一遍又一遍捶打着胸口。 　　他说，“权志龙。你看，李胜利还是爱着你的。” 　　也是那一瞬间，他决定的真正放手。 　　因为，那个人有那个人的责任。有自己的幸福。 　　如果，他真的爱他的话。就应该放手。 　　祝他幸福。 　　那天之后，他再没去找过李胜利。 　　好像一夜长大。终于得以释怀。 　　虽然还会想念。疯了一样的想念。 　　可是他就一根又一根的抽着烟，一瓶又一瓶的喝着酒。 　　告诉自己，挺下去。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四年之后，李胜利还会回头找自己。 　　认识这么多年。分手那么多次。 　　第一回回头找自己。 　　李胜利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说着我爱你。说我们和好吧。 　　就像曾经的自己一样。偶尔耍点赖皮，偶尔认真的一塌糊涂。 　　好像离开不了自己。 　　权志龙看着那样的李胜利，隐隐地心疼。 　　曾经的自己就是这样过来的。道歉。祈求。表面上还是坚强。心里一片坍塌。 　　曾经的自己就是那么心疼。 　　他看着李胜利，一点点的揪心。 　　因为，那个人是李胜利。 　　事到如今，他还是舍不得他难过。 　　那是许久都没有的滋味。 　　他突然想起，原来和李胜利在一起，一直那么疼。 　　他怕疼。 　　因为疼过，不想再疼了。 　　可是，他又那么爱着李胜利。 　　从以前，到现在，像是生命的持续一样，一直没变过。 　　他坐在沙发上扶住自己的脑袋。 　　打电话给太阳。 　　他说，“怎么办。我还那么爱着他。” 　　太阳那边有些吵，后来找了安静的位置。 　　太阳说，“权志龙。你别傻了。总有一天他还会离开你。” 　　他想起李胜利的话，又说，“昨晚他跟我说以后，一辈子都跟我在一起。” 　　太阳在那面咬牙。说“他说你就信？他以前离开你那么多次。你就一点都没长记性？” 　　权志龙摇摇头，说，“这回不一样。他很认真。” 　　我懂他的表情。我记得他认真的模样。 　　太阳笑了笑，又说，“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认真么？” 　　权志龙没有吱声。 　　太阳想了想，说，“因为他自私。为了自己好过，拉你下水。权志龙，你要当我是朋友，就听我一句劝。别跟李胜利有牵扯了。你输不起。他现在才想起你已经太晚了……”顿了顿，他又说，“你现在已经有爱人了。已经有自己的生活了。你当初因为想让李胜利幸福离开了他，现在，你为了自己不接受他也没什么错。你跟李胜利在一起，根本就不幸福。以前也是，以后也会是这样。权志龙。” 　　权志龙默声没有说话。 　　太阳又说，“为了爱，那么痛苦，值得么。” 　　权志龙皱眉。不知怎么回答，只是说“好久以前，我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可是，如果为了他，我觉得值得。” 　　太阳叹了口气，说，“我现在正在光州。公司办展会。我回首尔后再找你聊。” 　　挂断电话之后。 　　权志龙低头看着玻璃杯子想。 　　是啊。值得么。值不值得只有我知道。 　　====================== 　　第 9 章 　　太阳从光州回来后。 　　第一时间见了李胜利。 　　李胜利嘻嘻哈哈，然后说，“来找我吃饭吗。正好我还饿着呢。” 　　太阳皱眉，咬牙。一巴掌打下去。 　　打完之后。 　　李胜利整个人僵在那里。 　　太阳又一把拥住了李胜利。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让人安心。 　　李胜利听到太阳颤抖地说，“你跟以前一样，是个混蛋。” 　　李胜利有些强颜欢笑，手臂垂在身侧，说“太阳。你怎么了。” 　　太阳又狠狠的捶李胜利的后背，“我去光州了。我遇见你单位同事了。” 　　李胜利身子更僵硬。 　　太阳松开手臂，说，“要是我不没问，你还想瞒我们什么时候。” 　　李胜利垂着眼皮，说，“我不敢告诉你们……” 　　太阳问，“为什么不去治疗。” 　　李胜利摇摇头，笑，“检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肺癌是最容易转移到脑部的一种癌症。所以又做了脑部增强。已经转移到脑部了。” 　　太阳深深地呼吸。说不出话。 　　李胜利又说，“没有希望了。” 　　“没有希望了。” 　　他从没想过人生最残酷的词语是什么。 　　知道得到通知的那一天，他才知道，绝望原来如此残酷。 　　他是公司统一体检的时候，被检查出肺部有阴影。 　　他以为只是肺结核。 　　他跟老婆，母亲都说是肺结核。他抽烟喝酒，一身的坏毛病，自从和权志龙分手之后。有肺结核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进一步检查之后，他才知道，是肺癌。鳞状。 　　他几乎瘫坐在医院的走廊上。脑子中混混沌沌，又好像一片空白。 　　他从没想过。他会得这种病。 　　他一直以为他会活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久到可以为母亲扫墓。久到可以看到儿子长大。久到可以看到权志龙幸福。 　　他就这么想着。从没有怀疑过。 　　他存有一丝希望的问医生。“你是不是看错了。我还这么年轻。” 　　医生看着他。不说话。表情为难。 　　他不知为何笑了起来。说，你一定是看错了。 　　我…… 　　我还不想死也不能死。 　　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做。 　　那么多的责任没有承担。 　　那么多的债没有还。 　　你一定是看错了。 　　他像疯子一样的纠缠着医生。可是医生的神情就让他更加绝望。 　　最后。医生说，“趁着还有时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快乐点。别后悔。” 　　李胜利双手覆上了眼睛。 　　然后一个人傻笑。 　　终于认清事实。 　　他开始怨恨。 　　怨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度过了自己的一生。 　　背着包袱，背着别人的眼光，背负所有责任。 　　早知道这么早就会死。当初就应该图自己高兴，管别人那么多。 　　早知道，就不放手了。就不长大了。 　　也不会那么对权志龙。 　　李胜利还用双手覆着眼睛。心酸到无法说话。 　　他开始后悔。 　　结婚后，第一次后悔。 　　原来，现在的生活，根本不是我要的幸福。 　　李胜利看着眼前的太阳，说，“现在你知道，我无法再放弃的理由了……” 　　太阳望着李胜利，眼睛里都是悲戚的神色。 　　他一个人自言自语，“你来找权志龙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你不是那种回头的人。你一定是出什么事了。我明明知道……” 　　李胜利微笑，说，“恩。我不想后悔。我不想临死前都一点感觉不到幸福。所以来找权志龙。” 　　太阳离李胜利一米的距离。他不明白李胜利为什么微笑。那个微笑如此扎眼。他紧紧攥住拳头，说，“你别笑了。我看着难受。” 　　李胜利还是微笑，说，“可是总不能哭。” 　　太阳抽弄着鼻子。指尖抚着眉心。 　　他说，“你记不记得我们是大学认识的。我和权志龙是发小。权志龙喜欢你。我就整天看你不顺眼，欺负你。” 　　李胜利说，“记得。我可记仇了。” 　　太阳又说，“还有每回你和权志龙吵架我都是向着权志龙，把你气的跳脚。” 　　李胜利歪着头，说，“记得。” 　　太阳几乎没有声音似的说，“以前对你不好。李胜利。对不起。” 　　李胜利想反驳。 　　太阳又说。“不过。我会做更对不起的事。” 　　李胜利一愣。 　　太阳眼中带着亮光，他看着李胜利，说“李胜利。离开吧。” 　　“走的越远越好，离开权志龙吧……” 　　李胜利瞪大眼睛。看着太阳。 　　太阳深呼吸，又说“求你了。离开吧……” 　　那个傻瓜还爱着你。还心疼你。还想跟在一起。所以，你率先离开吧。 　　李胜利咬着嘴唇，松开时上面有红色的痕迹，李胜利说，“太阳。你这样是不是对我太狠心了……” 　　太阳直视着李胜利的眼睛，说，“你会把权志龙逼疯的。如果你死了，权志龙会疯掉的！” 　　李胜利苦笑，“那我呢。你为我着想过么？” 　　太阳摇着头，说，“我不想为你着想。因为你为着你自己着想。权志龙也为你着想，没人为权志龙着想，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权志龙走上绝路。就算一百个对不起你，一万个对不起你。我现在只为权志龙着想。” 　　李胜利愣在那里。他声音不大，“可是我要死了。” 　　我想死之前，幸福一点。 　　我想死之前，看到权志龙。 　　我想死之前，身边还有他。 　　这样我就不会那么害怕。不会那么孤单。不会那么难过。 　　死后，我就不会那么后悔。 　　我错了么？我错了么？我这样一点愿望都无法实现么。 　　他看着太阳，又说，“你知道。我多怕我要死了这个现实么？” 　　我怕到不敢深想。不敢让自己有一丝空闲与懦弱。 　　怕到半夜想起来就会一个人在被窝里发抖。 　　你知道么？ 　　太阳也看着自己，眼神中有丝决绝，“可是，我更怕权志龙再次失去你的时候会疯掉。” 　　每个人都会自私。你会为了你自己来找权志龙，而我会为了权志龙说出这么狠心的话。这么狠心的让你离开。 　　李胜利心疼的难受，他轻轻晃动着脑袋，说“哈……原来是这样，可是我不管。我就是要为自己活。我就剩下那么点时间了。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我为什么要管权志龙的将来，权志龙的将来，我再也看不到，摸不着了。未来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了……我为什么要为了将来让自己现在难过。我不要了。我已经够难过了。我不想变得更加难过。真的……” 　　太阳伸出手，晃李胜利的肩膀，“李胜利，我问你，你爱权志龙么。” 　　李胜利眨着眼，喃喃的回答，“爱。” 　　然后他低着头一个人说给自己听，“我爱他。真的爱他。我伤害他那么多，可是我爱他。我看他疼。我也疼。真的……我爱他……爱他……我爱他……” 　　太阳看着李胜利说，“那你知道权志龙有多爱你么。他爱你爱的没有尊严，半夜给你打电话不敢吱声，一个人喝酒喝到站不起来，一个人可以发呆想着你到天亮。你知道你结婚后，他怎么过来的么。他不像活着……他像死了一样……他很爱很爱你。到现在也还爱着你。你疼，他更疼。你受伤了，他怕的要命。你生病了，他比你更难受。你知道么。他爱你。” 　　李胜利看着太阳没办法说话。 　　太阳又说，“所以，求你。离开吧。他已经死一遍了。不要让他再为你死一遍了。我求你了李胜利。如果你真的爱他。你就让他这一次。让他活着。求你了。李胜利……” 　　李胜利的眼睛酸涩。似乎有什么终于模糊了视线。 　　他僵在那里。看着太阳，却又像没看着太阳。 　　他缓缓地坐回椅子上。他说。“我也想活着……” 　　过了许久。又说，“我也想让权志龙幸福。” 　　他闭上眼睛。一个晶莹的东西，从眼角处滑了下来。落在手背上，散开来。没有声音。 　　李胜利说，“我也想让他幸福。” 　　想让他笑。让他快乐。 　　让他站在阳光下，发光一样。 　　照亮我整个人生。 　　你说，我就是你的家。 　　我又何尝不是呢。 　　权志龙。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 　　第 10 章 　　================== 　　他和权志龙说过这样的话。 　　他问权志龙“值得么。” 　　权志龙说“值不值得只有我知道。” 　　他看着权志龙说，“那也要看是不是给另一方造成负担。” 　　如果爱。真的给对方造成负担的话。你会选择离开么。 　　权志龙当初选择了离开。 　　李胜利坐在旅社大厅的藤椅里。想。权志龙为什么离开呢。 　　如果不离开多好。 　　那样他也可以多一个留下的理由。 　　李胜利在藤椅里一摇一摇。不经意的又回忆起以前的事情。 　　他记得权志龙挑选蔬菜的时候总是要对比很多家。 　　他有些不厌烦，说，“都差不多，随便买买就好吧。” 　　然后权志龙似乎没理自己，自顾自的说，“你说我今天做点百合西芹怎么样，你喜欢吗？” 　　李胜利嘟嘟囔囔的，“都行。” 　　权志龙以前是不会做菜的。 　　后来因为两个人同居，李胜利又喜欢吃东西，所以权志龙学了很多花样做菜给李胜利吃。 　　李胜利当初看权志龙捧着个食谱，一天也不放下来，起疑，“这的能学会么。” 　　权志龙点点头，说，我聪明。 　　然后他就经常能看到权志龙手上的伤口，有些是被刀割到了。有些是被油溅到了。 　　李胜利心疼。说，“要不我请个保姆吧。” 　　权志龙说，“我也没别的事为你做，给你做点菜我开心。” 　　李胜利有些开玩笑的抚摸着权志龙的头，说“哎一股。这么喜欢我啊。” 　　那个人栗色的眼睛亮晶晶的，他抓住李胜利的手，说，“所以，你要惜福啊哈哈。” 　　有时候，他们在路上走路的时候，就会比谁走得快。 　　权志龙每回都更快一些。走着走着又等自己追上来。 　　他输了一次又一次，开始不满意，他说，“我们倒着走看谁快。” 　　权志龙笑着，说，“好。” 　　结果倒着走的时候，自己就比权志龙快很多。 　　他站在目的地朝权志龙哈哈大笑。 　　权志龙终于走过来之后，也朝着自己笑。 　　他们经常一起去KTV唱歌。 　　权志龙唱得很好听。 　　他唱的也不差。 　　每回自己唱的时候，权志龙总是认认真真的听着。 　　唱完之后，又认认真真的鼓掌。 　　他说，“胜利。你的声音真好听。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他乐得东倒西歪的，然后去牵权志龙的手。 　　权志龙的手还是凉凉的。他的手暖暖的。碰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都觉得舒服。 　　还有工作之后。他在班上受了委屈。 　　回到家之后，总是绷着个脸。 　　权志龙总是会逗自己开心。 　　还有些时候，他气的朝权志龙发脾气。 　　事后，他知道错了，跟权志龙道歉。说“你别生气。” 　　权志龙回答，“不生气。你在班上受气，回家就不能让你受气。” 　　李胜利有些奇怪，“那你在班上受不受气。” 　　权志龙玩笑的回答，“谁敢惹我。” 　　其实，他知道，权志龙只是不说。刚入职的新人，哪有不受气的。 　　他们的生活，很平淡。 　　回忆，也是一点一滴。 　　可是，不知为何，想着想着，竟然就鼻子发酸。 　　李胜利叹气。这些回忆那么美好。 　　他们的回忆那么多。 　　有这些回忆。就足够了吧。 　　他在藤椅里摇的想睡觉。昏昏沉沉的闭眼。 　　突然有黑影挡住了阳光。眼睛微微察觉到了差别。 　　然后他听到旅店老板的声音。 　　旅店老板问自己，“为什么叹气。” 　　李胜利吓了一跳，睁开了眼睛。 　　旅店老板弯着腰，看着自己，有些疑惑的样子。 　　李胜利开玩笑回答，“感叹时运不济命运多劫。” 　　旅店老板笑了出来，说，“啊。原来是感叹这个啊。”说完想起什么似的又板起笑脸，说，“哎。不应该对你这么好脸色的。” 　　李胜利奇怪说，“为什么。” 　　旅店老板挑眉，“哎哟。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我辛辛苦苦给你买吃的，给你买药，饭都没吃，你倒好，把我拒之门外，门都不让我进。” 　　李胜利眉目弯弯，“那天不是有事儿么……”想了想又说，“还需要我赔罪？” 　　旅店老板似乎听这个建议不错，点点头，说，“好啊。总不能让我白白受了那种待遇。” 　　李胜利笑，“好。今晚请你吃好吃的。” 　　旅店老板又皱眉“你就不能想点别的。总是吃吃吃。” 　　李胜利不介意，“那还能有什么。” 　　旅店老板想了想说，“确实也没什么适合我俩。” 　　然后两个人就定了晚上一起喝酒。 　　到了晚上。李胜利一口一杯。 　　旅店老板夺了几回杯子都没夺下来，一个人念念叨叨，“你这是给我谢罪，还是给我找罪受。今晚还得背你回去？” 　　李胜利一口一口喝着，越喝越快，他看着旅店老板，说，“醉了好。” 　　旅店老板瞥他，“那也要注意一点身体吧。” 　　李胜利摇头晃脑，嘻嘻哈哈的开始笑。 　　旅店老板想再去抢杯子。 　　那人又说，“让我醉吧。醉了就好受了。” 　　旅店老板愣了愣。再就没有什么动作。 　　陪着李胜利喝。 　　李胜利喝到最后，又开始吐。 　　旅店老板从后面拍他后背。 　　李胜利直起腰后，朝着旅店老板笑，说，“其实你对我还挺好的。” 　　旅店老板点点头，“你知道就好。” 　　李胜利神志不清，又问，“为什么？” 　　旅店老板抚摸了一下秀发，“我对谁不好。”颇有些骄傲的样子。 　　李胜利又说，“没有。你对别人不怎么好。对我不错。” 　　旅店老板一手推了李胜利的头，“你觉得我暗恋你？！我真心没那种癖好。” 　　李胜利似乎也觉得不可思议，又开始嘻嘻哈哈的笑。笑到一半又吐了出来。 　　旅店老板觉得，再看他吐，自己也要跟着吐了。把水递给李胜利。旅店老板捂着嘴巴，“漱漱口。”李胜利接过去，笑的花枝烂颤。 　　快到半夜一点。旅店老板总算把李胜利背了回来。 　　李胜利似乎已经睡了。闭着眼睛。口水还留出一两滴。 　　旅店老板翻出钥匙，开了李胜利的房门，然后把李胜利放在床上。 　　李胜利翻了一下身。不一会儿喊了一个人的名字。他喊，“权志龙。” 　　旅店老板从李胜利的大衣兜里翻出了手机。 　　找到权志龙的名字。 　　想拨出去。 　　他记得，李胜利和权志龙更小一点的时候，来过这里。 　　当时幸福墙上什么都没有。 　　权志龙建议他，说应该让顾客写一些字条什么的。既有意义，对顾客本身也是个怀念。是个很好的营销渠道。 　　他知道权志龙不过是诱惑自己把那面墙变成他写字画画的地方。可是他同意了。因为这确实是个好主意。而且，这两个小孩子都不容易。都是好孩子。 　　他大他们十多岁。像他们那个年纪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爱玩爱闹。有自己的小心思。 　　他对权志龙说，“那你要写的好看点。” 　　权志龙点头，说，“你放心。” 　　从那之后，他经常能看见，那两个人走在幸福墙，用笔写着什么，又笑的一塌糊涂。好像真的很幸福的模样。 　　他大概觉得这样的青春太美。 　　所以一直没有忘记他们。 　　甚至看到幸福墙的时候，就会想起他们是幸福墙的第一个客人。 　　不过后来，他们就没再一起来过。 　　都是单独来的。 　　权志龙单独来过几次。现在，李胜利也住了进来。 　　他看到李胜利的时候，有些高兴，然后他说，“幸福墙的贴纸都在。”让他去看看。 　　可是，那个人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 　　他突然想起，权志龙单独来的时候，把他们俩写过的所有贴纸都摘了下来。然后规规整整的整理好，放在一个小盒子里。那么小心。那么仔细。 　　像是要留作纪念一般。 　　然后不知为何，他就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李胜利。只是旁观着李胜利的模样，表情。 　　后来，他发现，李胜利在上面又开始写了些什么。 　　他有些好奇。心想这个人会不会是说自己什么坏话。 　　于是就走过去看。 　　看了一次。又想看一次。有点偷窥的意思。 　　他怀着好笑，玩闹的心态。可是看的时候却越发难受。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那个字条。 　　李胜利说，——我病了。很严重。你却不理我。我很难过。—— 　　他终于明白，李胜利的微笑，少的究竟是什么。 　　从那之后，他开始更留意李胜利。 　　他不知道李胜利究竟是什么病，只知道他偶尔有些小感冒。总是发烧。 　　结果有一次，他去李胜利房间找李胜利聊天的时候，无意间发现李胜利的抗癌药。 　　他知道，那是什么。 　　因为他的父亲，也是得这种病死的。 　　临死前，下不了床，只是不断地跟母亲说，“哎……养儿子没用，也不常来看过，还不给我治病。” 　　他在暗处，在没人看见的时候，无数次的跪在地上，祈求上苍，求所有神灵救救他的父亲。 　　然而，他无能为力。 　　他不常去看他，因为看多了，会流泪。 　　他不给他治病，因为命运已经放弃了他们。 　　他亲眼看着他离去。他第一次明白，生离死别。 　　他没想过的是。李胜利。那么年轻的人。青春那样美好的人。笑容那么明亮的人，也得了这种病。 　　他出于私心，开始怜悯。希望能为他做一些事情，哪怕一点点。 　　他看着李胜利的电话。又看着权志龙的名字。想了想，还是拨了过去。 　　他说。“李胜利喝多了。你过来看一眼吧。照顾一下。” 　　对方很着急，匆匆忙忙的挂了电话。又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夜深。人静。 　　他久久的站在祝福墙前。看着李胜利在上面写的贴纸。 　　李胜利写着。——我放过你了。不能让你跟我一起受苦。—— 　　旅店老板挪不开步伐。指尖微微颤抖。 　　他轻轻开口说。 　　“一起承受吧。” 　　就像他一样，他从没后悔过，一直呆在父亲身边。 　　即使那么难过。但是他庆幸自己起码拥有过那段时间。 　　权志龙也许会难过。会伤心。但是，他不会后悔一辈子。 　　“一起吧。” 　　------- 　　第 11 章 　　------- 　　权志龙赶到李胜利旅社的时候。旅店老板站在门口等着。 　　权志龙不经意的皱眉，直接推门进去。没有打招呼。 　　那人尴尬，微微的咳了一声。 　　到了屋子之后，李胜利睡在床上。 　　衣服裤子都没有脱，鞋子还穿在脚上。 　　脸色潮红。是喝多的样子。 　　权志龙咬牙，有些怒气。可是手脚却立马动起来。 　　把李胜利脱干净后，送到了被窝。又使劲儿掖了掖被子。 　　李胜利似乎还是不舒服。翻来覆去的转身。 　　权志龙心疼。把手伸进被窝里。找到了李胜利的手。轻轻握住。 　　李胜利总算安静一会儿。 　　不一会儿后，电话响了起来。 　　权志龙不想接。又怕影响李胜利睡觉。抽出手后，在门外接了电话。 　　金承秀口气焦急，问自己，“你在哪里。刚才怎么匆匆忙忙就走了。” 　　权志龙站在门口处，低着头，说，“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睡吧。” 　　金承秀又问，“什么事？” 　　权志龙抿抿嘴唇。没有说话。 　　金承秀又说，“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 　　权志龙突然听到屋里的李胜利开始乱说胡话，又似乎喊自己的名字。 　　于是想都没想的直接挂断电话。没有回答金承秀的问题。 　　金承秀再打过来。权志龙设置了静音。 　　李胜利昏昏沉沉的，睁开眼。又闭上。 　　权志龙用手背试探李胜利的额头，这个人竟然发烧。 　　找到毛巾。用冷水冲了几遍。然后又几乎小跑的回到李胜利身边。盖在李胜利的额头上。 　　李胜利还是不舒服。嘴巴都烧的泛红。脸颊也是火烫。 　　权志龙不知急的如何是好。只能一遍遍的换毛巾。又找来退烧药，想给李胜利吃下。 　　李胜利被权志龙扶起靠在靠背上。 　　权志龙声音很小，轻轻摇晃李胜利的胳膊。 　　他说“胜利。把药吃了再睡。” 　　李胜利总算缓缓睁开眼。 　　看到了眼前的权志龙。 　　他以为是做梦。朝着权志龙傻笑。 　　权志龙又摇着自己的胳膊。李胜利恍恍惚惚的反应，原来不是做梦。 　　他一把抱住权志龙，说，“你来啦……”笑笑的样子。 　　权志龙被抱了一会，没有反抗，只是说，“把药吃了。你发烧。” 　　李胜利放开权志龙。说，“不用吃。” 　　然后仔仔细细的看着权志龙的模样。 　　权志龙被看得窘迫。把杯子和药片递到李胜利的手里。说，“生病了就要吃药。” 　　李胜利和以前一样。不喜欢吃药。生病的时候只是喝喝热水，多睡觉。 　　李胜利接过去。眨眨眼睛喝起来。说。“好吧。” 　　权志龙看李胜利身上带有醉意。吃完药之后，就安抚李胜利睡觉。 　　可是李胜利却似乎突然来了精神，一直睁着眼睛。 　　问。“我那么想见你，你怎么才来。” 　　权志龙没去看李胜利的眼睛，说，“快睡。” 　　李胜利又说，“你知道我多想你。”说完，又张开双臂开始比划，“有这么大这么大的想你。” 　　不知是不是喝过水的缘故，李胜利醉意渐少。口齿也伶俐。 　　可是权志龙宁愿相信这是酒后吐真言。 　　李胜利又去抱权志龙说，“你相不相信我很想你。你说。” 　　权志龙无奈。可是心里很安静。他回答，“相信。” 　　李胜利拍着权志龙的后背，说，“相信就好。” 　　拍着拍着，发现那个人没有反抱自己，觉得有些不开心，说，“你也抱抱我。” 　　权志龙一顿。手臂不知如何动弹。 　　李胜利自主的牵着权志龙的手，环住自己的背部。又紧紧抱住了权志龙。 　　李胜利说，“抱抱我吧。” 　　李胜利的语气有些伤心。权志龙不自觉的真就抱住了。 　　李胜利又说，“你都好久没抱住我了。” 　　以前他们做过心理测试。 　　权志龙的选项，大概就是狠狠的正面抱住对方。胸口对着胸口。表示爱。 　　他一直都记得。 　　李胜利叹了口气说。“我都要忘记你抱我是什么感觉了……” 　　权志龙抱得更加紧些。 　　很久很久。分开之后。 　　李胜利吻了权志龙的脸颊。只是轻轻地蹭了一下。但是反差的温度却令人吃惊。 　　权志龙侧头，看李胜利的眼睛。 　　李胜利长长的睫毛落下斑驳的阴影。眼睛里有些湿漉漉。 　　看着自己的时候，又干净，又纯粹。 　　权志龙吻上李胜利的唇。 　　李胜利开始回应。 　　权志龙慢慢闭了眼睛。 　　李胜利，还记得吗。 　　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你对这种事情很羞涩。 　　明明我也是很羞涩的。可是在你面前就要展现出一幅‘这是很正常的’样子。 　　你问我，是不是有经验。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没经验怕丢人，更怕要做更深入一步的事情时，你会不信任我。可是如果有经验的话，又怕你生气。 　　我脖脸通红，问你，“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你就眨着眼睛。看着我。大眼瞪小眼。 　　我们所有的青春都是一起过的。 　　我爱那个时候的我。也爱那个时候的你。 　　爱那个时候的时光。爱那个时候的不谙世事。 　　那么多年。我们就这么一步步成长起来。 　　褪去了幼稚，单纯，褪去了棱角，颜色。 　　可是。我们一直在一起。 　　你知道吗。 　　我那么庆幸。那么庆幸。 　　那个时候你在我身边。 　　因为，有你在。那个青春才完整了。 　　我权志龙。才完整了。 　　权志龙喘着粗气，半压在李胜利的身上。只留出一点点空隙。 　　李胜利伸手去解权志龙的纽扣。彼此开始摸索对方的衣物。 　　权志龙又去吻李胜利的嘴唇。 　　李胜利捕捉到后，咬住权志龙的嘴唇。 　　带着那么一丝挑逗。 　　虽然他从不觉得□□可以代表什么。 　　可是，他现在需要这场□□。 　　他轻轻啃噬权志龙的脖子，锁骨。 　　权志龙有些粗暴的脱了自己所有的衣物。 　　他淡黄的发梢，垂在李胜利额头上。一根一根，微微有些痒。 　　李胜利看得到权志龙难耐的表情。 　　权志龙吻着李胜利的身体。珍惜的像块宝贝。 　　李胜利却好像不管不顾似的挑逗着权志龙。 　　权志龙奇怪。明明那么怕疼的一个人，以前在床上拘谨的不像话。今天却那么卖力。 　　可是他来不及多想。很多东西燃烧了理智。 　　最后。 　　李胜利伸手攀附权志龙的脖颈。弯着嘴角。他说。“谢谢你。还爱着我。” 　　这样。我起码知道即便失去了很多东西。 　　但是有些东西还没有变。 　　我也觉得安心了。我也会心里暖暖的。离开的不那么凄凉。 　　起码。我还爱着你。 　　你还爱着我。 　　权志龙又狠狠的吻了李胜利的嘴唇。之后是耳朵。额头。眉毛。眼睛。 　　拉开距离后，他看着李胜利的眼睛。说，“不要再离开我了。” 　　李胜利抱着权志龙的脖颈。拉近。两个人在没有距离。 　　躯体贴在了一块。 　　权志龙没有看到，李胜利流泪了。泪水顺着眼角滑下。落在枕头上。 　　李胜利也没看到。权志龙也哭了。狠狠的皱眉。狠狠的咬着唇。可是眼泪还是一滴一滴留下来。 　　好像那么多的情绪压抑着。又有那么多的情绪压抑不住。委屈着。幸福了。 　　四年了。分开四年了。 　　终于。又在一起了。 　　--------------------- 　　第 12 章 　　--------------------- 　　权志龙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李胜利已经不在了。 　　权志龙穿着拖鞋想去找，却突然看到了桌子上的贴纸，“我下去找吃的了。” 　　终于微微安心。 　　权志龙一屁股坐在床上。 　　不一会儿。 　　茶几上的电话却震动起来。 　　权志龙走过去，拿来看。是太阳的来电。 　　权志龙接起来，“喂。” 　　太阳口气不好，已经开始质问，“你昨晚哪去了。” 　　权志龙握着手机，“金承秀给你打电话了？” 　　太阳还是有些怒气，“他说找不到你，有些担心。让我帮着找你。”又说，“你现在到底在哪？” 　　权志龙环视李胜利的房子。说，“在李胜利这儿。” 　　太阳像是知道，又问，“你为什么在李胜利哪儿？！” 　　权志龙不是很喜欢太阳的语气，可是还是回答。“没有什么为什么。就是还放心不下他。” 　　太阳在那边怒火中烧，“我都说了不要再跟李胜利有牵扯了。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权志龙抚摸贴纸上的字迹，说，“太阳。我考虑了很多。这是我的决定。” 　　太阳冷笑，“你考虑了很多？我看你是遇到了李胜利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思考！以前也是，现在也是。” 　　太阳的话越来越刺耳。权志龙皱眉。 　　“你打电话就是要说这些？没别的我挂了。” 　　太阳又说，“我们二十几年的好朋友了。权志龙你能不能听我一次。” 　　权志龙开始焦躁，“如果别人不了解我，我无话可说。但是你应该了解我。” 　　太阳想了想。说。“正因为了解你。才这样说。权志龙。李胜利还有老婆孩子。还有母亲。他当初为了那些抛弃你，以后也会因为某些事情抛弃你。你冷静想一想好不好。” 　　又说，“何必为了这不确定的感情，放弃现在自己的生活。金承秀也是。你就这么忍心抛下他？” 　　权志龙知道太阳是为自己着想。可是他不想考虑那些事情。 　　他看了看手表说，“回去之后，我会和他说清楚的。” 　　太阳疯掉一样的怒吼，“你到底明不明白啊！李胜利跟以前一样。是在耍你！你懂不懂！” 　　权志龙脸冷着。指尖用力。他问。“李胜利有跟你说过什么么。” 　　太阳一愣。 　　权志龙又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没告诉我。怎么。他告诉你他只是玩玩的？” 　　太阳停顿很久，说，“他说。他会离开的。会再次离开你。” 　　权志龙咬牙。没说话。 　　太阳又说，“他说。他只是为了自己，所以才来找你。他根本从来没有为你考虑过。权志龙，你真的觉得他爱你么。” 　　电话那边的太阳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握着拳。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陌生。而可怕。可是，他别无选择。 　　许久。权志龙说，“他真的是这么告诉你的？” 　　镜子里的自己，像是说谎都不会眨眼睛的魔鬼。他说，“志龙。别越陷越深了。他真的不够爱你。不值得。” 　　权志龙挂断了电话。 　　门口处。 　　李胜利开了门。手里拿着早餐。脸上有笑容。 　　李胜利朝权志龙打了招呼。然后把早点放在茶几上。 　　权志龙想了想，问。“怎么起这么早。” 　　李胜利笑了笑说，“习惯了早起去你公司堵你！” 　　权志龙笑容不太明朗。又问。“还不舒服么。” 　　李胜利摇摇头，说。“还好。” 　　权志龙洗脸刷牙之后。两个人开始吃饭。 　　权志龙没出声。李胜利也没说话。 　　两个人就一口接着一口，安静的吃着。 　　终于吃好后。 　　权志龙问。“今天你还有什么安排么。” 　　李胜利难得乖巧的摇摇头，“没有。” 　　权志龙又说，“哦。那我安排吧。” 　　李胜利想了想，又说，“还是去一些你平常去的地方吧。我想看看你生活的地方。” 　　分开了四年。你的生活，我已经很陌生了。我想补回来。 　　而且如果有一天。我想你了。也许可以偷着看你一眼。 　　或者，我的灵魂耐不住寂寞了。起码知道去哪找你。 　　他垂着眼眸笑。嘴角轻轻弯起，像是真的有些满足。 　　权志龙点点头，说。“好。虽然也没什么看的。” 　　李胜利抬头，异常灿烂的样子，又补上“酒肉场所什么的我就不去了。” 　　权志龙挑眉，说，“就这个好看。” 　　调侃了几句。两个人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旅社。 　　他们先到权志龙晨跑的地方。那是一条不宽，但是很干净的路。 　　路的两旁是法国梧桐。冬天了。叶子已经落得七七八八。 　　权志龙用手指着，说，“这里流浪猫、流浪狗很多。” 　　李胜利顺着权志龙手指看过去，果然有两只小猫，一只白，一只花。凑在一起不知吃什么东西。 　　李胜利没敢靠前，说“那你养了没有。” 　　权志龙眼光闪了一下，最后说。“我没有。承秀养了两只。都没养活。再没养过。” 　　李胜利听到那个名字有些尴尬。 　　缓缓地才说，“我上次跟他说话。人挺好的。” 　　权志龙突然想起那天。问，“你那天哭什么。跑到我楼下那天。” 　　李胜利想了想。不想回答。 　　可是权志龙追问，“我没见你那么哭过。到底为什么。” 　　李胜利蹭蹭鼻子，说，“哦。就是看你几天不理我。寻思吓你一下。” 　　权志龙不信。看着李胜利的眼睛，问，“说实话。” 　　李胜利嘻嘻哈哈。说，“真的。” 　　权志龙还是盯着李胜利。 　　李胜利吭哧吭哧跑去捉弄小猫去了。 　　从晨跑的地方走出来后。权志龙又带李胜利去了咖啡馆。 　　权志龙说，那是他最喜欢的咖啡店。 　　两个人坐到其中一个靠窗的位置，一转头，就能看到外面的欧式花坛，还有来往的行人。 　　权志龙为李胜利叫来了两个甜点。 　　李胜利吃的赞不绝口。 　　吃完之后，又喝下一杯焦糖玛奇朵，然后朝权志龙比大拇指。 　　权志龙说，“玛奇朵有印记、烙印的意思。听说当年店家就是为了纪念离去的爱人，所以开了这家店。其中玛奇朵最出名。” 　　李胜利还在张望着其他桌上的甜点，似乎还没有吃够。 　　权志龙说，“你这么喜欢吃。为什么就胖不起来呢。” 　　李胜利说，“可能随根。我爸就怎么吃都胖不起来。我儿子也怎么都胖不起来。” 　　突然反应过来似乎不该说这些。回头看权志龙的时候，权志龙果然神色黯淡了许多。 　　过了挺长时间。权志龙说。“是不是有了孩子之后。孩子就是最重要的。好多人都跟我这么说过。” 　　李胜利看权志龙的神色。问。“你会吃我儿子的醋？” 　　权志龙表情挺严肃，说。“没有。” 　　李胜利觉得那个表情看着就像是“恩”的意思。 　　李胜利考虑了一会儿，又不知怎么回答。 　　大概天下太多的男人都能爱人去死。 　　也有太多的男人能为了孩子而活。 　　权志龙看着李胜利的样子，皱眉说。“我不会要孩子。” 　　李胜利咧嘴笑了笑，却也知道自己这个笑容着实有些夸张。 　　他做错了很多很多错事。 　　对不起了太多太多人。 　　他离开家那天他亲儿子胖嘟嘟的脸颊，跟儿子说，“不要恨爸爸。爸爸也是没有办法……” 　　他看着儿子晶亮的眼睛。小手小脚。 　　想着，再也看不到他长大。也是那么痛。 　　权志龙让服务员收掉咖啡，说。“我们去下个地方吧。” 　　李胜利还是笑的夸张。“好啊。” 　　之后，他们去了权志龙健身的地方。又去了权志龙唱KTV的地方。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地方。最后，他们又回到了权志龙的公司。 　　李胜利说，“哎呦。我只上来一次，还被你赶下去了。” 　　权志龙挑眉。 　　李胜利坐在权志龙的皮沙发上说。“果然很舒服。” 　　突然电话响起来。李胜利看了一眼。 　　起身，说“我去接个电话。” 　　然后匆匆去了洗手间。 　　来电话的是太阳。 　　他问自己，是不是跟权志龙在一起。 　　李胜利“恩”了一声。 　　太阳又说，“你们昨晚也在一起。” 　　李胜利又“恩”了一声。 　　太阳穿着粗气。应该是有些生气。 　　李胜利终于说出了一个长句子。 　　李胜利语气幽幽的。表情淡淡的。 　　他说，“太阳。你别担心了。” 　　他说，“我都懂。我知道。” 　　“我会离开的。今天……” 　　“就当是施舍给我的吧。以后。不会见面了……” 　　如果现在离开。都来得及。 　　他来得及忍心放弃。 　　权志龙来得及放手。 　　我又要对不起你了。权志龙。 　　================ 　　那天晚上。权志龙的办公室里。 　　权志龙说，“李胜利。我今晚就会跟承秀说清楚。” 　　李胜利喝着热水，摇摇头，说“别分手了。我当初也说了只是要当你情人来着……” 　　权志龙皱眉看着自己。 　　李胜利又说，“我们还是当情人吧。方便就见一次面。不方便就彼此脱身。不累赘。” 　　权志龙冷笑，“李胜利。你在说什么。” 　　李胜利说。“我不是没想过真的和你在一起，但是如果我们在一起了。对你的生活。对我的生活都不好。我到底是有儿子的人……还有那么多责任要负。” 　　他不敢看权志龙的眼睛。只是木然的看着前方。 　　权志龙声音冷的不能再冷，“你再说一遍。” 　　李胜利又说。“哥。等你有孩子你就知道了。你可以抛弃一切。也不能背叛自己孩子。” 　　权志龙想一巴掌打在李胜利的脸上。 　　李胜利睁大眼睛。装着不太在意的表情。 　　李胜利说，“其实太阳说的对。我就是那种自私的人。我既不想抛弃家庭，也不想失去你。我就是那种人。” 　　权志龙手指紧握。声音低沉。他吼“不准再说了。” 　　李胜利却摇着头。 　　“他说的真对。” 　　他看向权志龙的眼睛。 　　他说，“哥。别人都能看清我。为什么你总也看不清我呢……” 　　李胜利去牵住权志龙的手。又说，“哥。别对我抱有期望就好了。” 　　不抱有期望的话。就不会再回头。 　　就不会再理我。 　　就不会再爱我。 　　如果不再理我。不再爱我。就好了。 　　李胜利喃喃的，“当情人比分手好得多吧。我结婚的时候，你就说哪怕当我的情人也行。现在也行的吧……” 　　权志龙怒目看过去。用手捏起李胜利的下巴，权志龙咬牙切齿。说“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的存在？” 　　李胜利没有反驳，像是默认。 　　权志龙怒不可遏。 　　“你到底为什么回来找我？不是因为爱我？想和我在一起？如果是的话，为什么又说这种话。你说过要跟我一辈子在一起。都是开玩笑的？” 　　李胜利咧着嘴巴，笑啊。笑。 　　有一会儿，他才说，“哥……我被你宠坏了……” 　　他说，“就因为你太宠我了。我总觉得你会原谅我。伤你多重，你都会原谅我。我已经被宠坏到不会为你着想了……觉得伤害你也是可以的……我已经变成这样的人了，都怪你……” 　　权志龙松开了手指。手掌握成了拳头。 　　权志龙说，“我是真的把你宠坏了。” 　　他说，“李胜利。可能在你眼里。我真的就是块石头。就是个傻瓜。” 　　权志龙苦笑起来，说，“以前是。没想到现在还是。我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他把李胜利的手抓起来，放在自己的心口上，说“这里多疼你大概永远也体会不了。” 　　“我怕你疼。你从来都不怕我疼。” 　　“因为一直都是我很爱很爱你。可你不爱我。” 　　“是我错了。是我把你宠坏了。” 　　权志龙苦笑着。指尖冰凉。 　　李胜利心里蜷的紧紧的，但是开口却是伤人的话。 　　李胜利说，“你太认真了。可是我……认真不起……” 　　权志龙看着李胜利的模样。 　　笑的更大声。 　　许久后，终于止住。 　　他说“李胜利。我从来没有后悔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可是，我现在真心后悔了。后悔爱上你。后悔遇到你。” 　　“李胜利。我后悔了……” 　　李胜利看着权志龙，心疼的直不起脊背，他说，“对不起。” 　　又说，“对不起。” 　　又说，“真的是对不起。” 　　哥。你那个时候快乐么。 　　跟我在一起幸福么。 　　那段时光是我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 　　那个时候的李胜利最像李胜利。 　　那个时候的李胜利什么都不用想。 　　那个时候的李胜利什么都不怕，因为有你在。 　　李胜利过得很温暖。很温暖。所以不想长大。 　　所以，病了。才要离开。 　　因为不能再让你受伤了。 　　哥。我爱你。 　　我一生中最庆幸的事是遇上你。爱上你。 　　求求你。不要觉得后悔。 　　也求求你。不要忘记我。 　　我最不想。你忘了我。 　　李胜利站在权志龙的面前说。 　　“为什么不早点了解我呢。我是哪种人，为什么不早点了解呢。” 　　那样就不会那么痛了。我也没机会，这么伤害你。 　　“其实。我也不想伤害你……只是……更不想伤了自己……哥……” 　　梦碎了。像气球一样。砰地一声。 　　权志龙甩开李胜利的手。说，“这回。我先放手吧。” 　　李胜利低头。不敢去抓。 　　怕抓了。再也放不开。 　　他呆愣的，看着那只手离开自己的视线。 　　突然发现，那人手上的戒指，已经不在了。 　　他压制住呼吸。所有力气都被抽空一样。 　　他默默的站着。 　　静静的接受了他们最后一次分手。 　　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他似乎已经知道。 　　从今往后。 　　再也。见不到了。 　　--------------------------------- 　　第 13 章 　　--------------------------------- 　　李胜利从旅社搬了出来。打算回光州。 　　旅店老板跟在后面，说，“你和权志龙没和好？为什么要回光州？” 　　李胜利不知道旅店老板知道多少，但是也无心隐瞒。他说，“就和好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吹了。” 　　旅店老板皱眉，像是不相信，问，“为什么。” 　　李胜利说，“不合适呗。” 　　旅店老板琢磨着李胜利的神情，手上没放松，说“是你提出的？” 　　李胜利点点头。 　　旅店老板又说，“你怕给他添负担？怕他伤心？” 　　李胜利震惊的看着旅店老板。 　　旅店老板又说，“真的是这样？” 　　李胜利愣在那里。 　　旅店老板手上用力，拖着李胜利，说，“跟我去找他。” 　　李胜利被拖出了几步。终于反应过来。于是用尽力气停了脚步。挣脱旅店老板的手，说，“我不去。” 　　旅店老板又去抓李胜利的胳膊，说，“你现在什么情况你知不知道，还为别人着想？！” 　　李胜利还是不为所动。皱着眉的样子。 　　旅店老板心疼。说，“而且如果他有一天知道你……”哽咽住后又说“他才是真的会后悔一辈子。你知道么。如果你为了他想。你更应该让他知道。” 　　李胜利黑头发黑眼睛。站在那里，缓缓的说，“所以。不会让他知道的。没人会告诉他的。” 　　旅店老板呆住。 　　李胜利又说。“他不会知道我病了。也不会知道我不在了。” 　　他不会再主动找我。 　　他可能就怀着对我的恨意，度过余生。 　　李胜利拍拍旅店老板的肩膀，说，“这一段时间谢谢你照顾了。” 　　又说“我回去养病了。医生说，再过一段时间，可以直接从我的脑袋看得出鼓出来的瘤子。因为太惊悚了，我觉得我有必要回去缓解缓解。你有时间了也可以去看看我。” 　　旅店老板看着李胜利。有些动容的情绪。 　　李胜利明白旅店老板的意思，又说，“我也该回去陪陪儿子了。不能看着他长大，起码能多陪陪他。” 　　旅店老板看李胜利瘦弱单薄的样子。不禁抱住李胜利。 　　他说，“李胜利。还有机会的。别这么放弃。” 　　李胜利拍着旅店老板的后背，说“能在这段时间，认识你这个朋友，很幸运。” 　　旅店老板又想说些什么。 　　李胜利却笑着打断。李胜利说，“其实我想过。我以后会不会遗憾。可是人生总会有那么一件两件遗憾的事……” 　　他记得以前，他母亲跟他说过，人不怕出什么事。就怕想不开。 　　他心宽。一向能想得开。也狠得下心。 　　但是，那人心窄。永远都有过不去的坎儿。 　　他不想自己成为那个坎儿。 　　李胜利还是笑笑的。 　　李胜利又说“不用为我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旅店老板不知如何挽留。固执的拉着李胜利的胳膊。 　　李胜利却轻轻甩开。 　　临走前。 　　李胜利又在幸福墙上写字。 　　大概也是最后一次写。 　　他写——我走了。你要幸福。—— 　　想了想，又加了个微笑的表情。 　　旅社老板送李胜利送到车站。 　　买了一大堆好吃的。又买了玩具送给李胜利的儿子。 　　到了车站之后。太阳也在那送自己。 　　李胜利走过去。推搡了一拳。说，“我还是很气你的。” 　　太阳笑了笑，帮李胜利提东西，说，“以后任你打任你骂。以后，每个星期，我都去看你。” 　　李胜利点点头，说“好。这样我也不会太寂寞。” 　　冬天。风凉。李胜利穿的不厚。冻得鼻尖通红。 　　太阳把自己的大衣脱了下来。给李胜利穿上。 　　李胜利不肯，说“我穿了你穿什么。” 　　太阳微微低头。眼睛有些红，说，“这是我欠你的。” 　　李胜利想了想。没说话。 　　火车很快启程。 　　很快就要离开首尔。 　　李胜利深深地呼吸。又深深的呼气。连续几遍。 　　太阳好像明白李胜利的用意。安静的站在李胜利旁边。 　　李胜利说。“我走了。” 　　上车前。太阳隔着车窗对李胜利喊，“我会好好照顾权志龙的。一辈子都好好照顾他。” 　　李胜利从里面也往外看。他轻轻笑了笑。说，“我知道。” 　　他来首尔一个月。 　　这个旅程。终于结束了。 　　---------------- 　　第 14 章 　　---------------- 　　李胜利开始住在医院里。他的主治医生叫崔胜贤。是个非常传奇的人物。 　　一则因为医术。二则因为长相。 　　崔胜贤对李胜利很凶残。 　　一则因为李胜利病的很严重，二则因为李胜利太不听话。 　　崔胜贤简直头疼。 　　李胜利说，“崔医生。我实在想念我儿子。我要回家。” 　　崔胜贤叉腰，“你当初如果想回家住，为什么又要住院。” 　　李胜利说，“我刚跟老婆离了婚。不好意思住回去。” 　　崔胜贤嗤之以鼻，“你老婆来接你好几次了，是你不想回去。” 　　李胜利又说，“她是怜悯我。我不需要。” 　　崔胜贤又说，“那让他们来接你。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走。” 　　李胜利又说，“我又不是认不清路。不用给他们找麻烦。” 　　崔胜贤最后忍无可忍。“你知不知道你现在随时都可能昏在马路边。我是不怕你昏了之后是直接昏过去，还是被车碰到怎样。我是怕撞你的那个人太倒霉。” 　　李胜利皱眉，“崔医生。你讲话太伤人了。太不客气了。” 　　崔胜贤抖抖肩，“对你不能客气。” 　　他们偶尔拌拌嘴。消磨消磨时间。虽然李胜利知道崔胜贤很忙。但是总会给自己挪出点时间。 　　他从首尔回来后。 　　回到家里。告诉了家人他的现状。 　　然后他坚持住到医院里，虽然医院也不太爱收留他这种没什么治疗价值的人。 　　他精神越来越不好。一天要比以前多睡上好几个小时。 　　醒来之后也是昏昏沉沉的。 　　为了避免让别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他让太阳少些次数来。 　　让旅店老板最好别来。 　　但是旅店老板还是经常陪伴自己。 　　太阳也天天给自己打电话。 　　他问旅店老板“生意不做啦？这么闲？” 　　旅店老板说，“多雇了几个人。我就抽出时间了。” 　　他又说，“你这生活真逍遥。” 　　旅店老板又说，“因为要陪你啊。” 　　有很多很多时间赚钱。却只剩下很少很少的时间来陪你。 　　李胜利说，“你真是太够意思了。” 　　旅店老板说，“谁叫我心软。” 　　李胜利还是疑惑，说，“老板。你就是暗恋我吧……虽然你没那种癖好……” 　　旅店老板觉得，李胜利要是知道他是因为跟自己父亲很像，所以才对他好的话，他一定会杀了自己。于是，点头，又笑。“你大个几岁。我倒是可以包养你。” 　　李胜利嘻嘻哈哈，“你不喜欢年轻的？” 　　旅店老板说，“太年轻管不住。” 　　李胜利哈哈的乐。 　　旅店老板为李胜利剥桔子，突然想起来，“你过两天就生日了是不是。” 　　李胜利点头。“恩。” 　　想了想又说，“最后一个生日。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过得隆重些。” 　　旅店老板吃惊。指尖一下子刺进了橘肉里面。 　　许久，才说，“到时候我带你出去过吧。” 　　李胜利反问“就我们两个人？” 　　旅店老板吞了口水，又说，“谁都可以叫上。但是太多也不好吧。把家里人叫上就行了。” 　　李胜利点点头，“恩。好。再把太阳也叫上。” 　　旅店老板又刺进了肉里。“不行。我烦他。” 　　如果不是因为他，李胜利现在应该是和权志龙在一起的。 　　李胜利嘻嘻的笑，说，“看他有没有时间吧。” 　　生日那天。果然该到的都到了。 　　旅店老板作为摆宴高手，整个饭桌都是李胜利喜欢吃的菜。 　　李胜利吃的挺多。 　　蛋糕却只吃了几口。 　　他已经不太喜欢吃腻的东西。整顿饭也只吃些爽口的东西。 　　儿子哇哇哇的直叫唤。往李胜利怀里扑。 　　李胜利抱住，用脸颊蹭着儿子的脸颊。 　　崔胜贤在一旁看到，说，“儿子长得挺可爱。” 　　李胜利颇为自豪，说，“随根儿。随根儿。” 　　崔胜贤点点头，“是很像他母亲。” 　　李胜利撇撇嘴。挤眉弄眼了一会儿。 　　太阳拿出相机，说，“来。我给你们照一张。” 　　李胜利说“好。” 　　便一起照了全家福。 　　之后，又单独和别人照了几张。 　　最后，太阳说，也给我和李胜利照张相。 　　说着要把相机递给了旅店老板。旅店老板不太乐意，声音不大，“你有什么资格跟他照相。” 　　太阳淡漠了眼。 　　又把相机递给崔胜贤，太阳说，“给我和他照一张吧。” 　　崔胜贤点点头。 　　李胜利坐着。 　　太阳站着。太阳站在李胜利身后。 　　太阳低头朝李胜利微笑的时候。突然发现李胜利的头部已经有了瘤子痕迹。小小的。圆圆的。不太明显。 　　眼泪就一下子落了下来。 　　崔胜贤在镜头里看不真切，于是在那边喊。“一二三茄子。” 　　照完之后，放下相机，才发现太阳哭了。 　　李胜利顺着崔胜贤的目光也看过去。 　　与太阳对视。 　　太阳皱眉。不想让泪流出来。 　　可是越流越凶。 　　忍也忍不住。 　　李胜利就用手牵住了太阳的手。 　　他说，“不要难过了。” 　　太阳抖着声音，说，“对不起。” 　　李胜利想了想。说。“你做的都对。不用觉得对不起。” 　　太阳眼泪用涌了出来。一滴滴砸在地面上。 　　旅店老板在旁边看得气愤。说，“现在装成这个样子给李胜利看？” 　　崔胜贤听到，说，“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真的难过。” 　　旅店老板又说，“我管他难过不难过。” 　　人们。面对自己的利益时。都会选择刻薄。 　　崔胜贤笑了笑。 　　吃过晚饭之后，李胜利累了。要睡觉。 　　旅店老板和太阳一起把李胜利送到医院。 　　崔胜贤直接开车走了。 　　太阳在床头放下一个白色信封，对李胜利说，“就当是我的生日礼物吧。” 　　旅店老板也跟过去，拿出一个文件袋子。递给李胜利说，“这是我的生日礼物。” 　　李胜利都收下来。 　　然后就嚷嚷着，困了。你们赶紧走吧。 　　旅店老板和太阳就出了门。 　　出门之后，又不想离开，就坐在医院的长椅上。 　　旅店老板问。“你就送他一封信？” 　　太阳点点头，说，“恩。是权志龙大一时写给他的情书。当时我给偷走了。我觉得权志龙这么做太掉价。也是看李胜利不顺眼。不过，那是权志龙第一次表白自己的心情……我没敢扔……” 　　太阳转头问，“你送李胜利什么。我看厚厚的一摞，是钱？” 　　旅店老板翻白眼。“我会送那种东西？”想了想，又说，“我最近找私家侦探去拍权志龙了……李胜利一定很想他……” 　　太阳想了想，说，“你不怕李胜利会看着更想？” 　　旅店老板说，“他去找权志龙我也不介意。我是怕，他走后，身边一张权志龙的照片都没有，会遗憾……” 　　太阳知道李胜利结婚时，就把所有和权志龙的照片都销毁了。点点头，太阳说，“也好。” 　　两个人说了半个多钟头后。 　　起身想走了。 　　太阳不放心，又从门口的窗户想看李胜利睡没睡安稳。 　　看进去。却发现李胜利还没睡。 　　李胜利坐在病床上。 　　抱着照片。闭着眼睛。没有声音的哭。 　　白色的月光微微的照了进来。他的面容那么温和。 　　可是却有着忍不住痛苦的扭曲。 　　太阳觉得心疼的不像话。却也不忍心走进去安慰。 　　一个人蹲坐在门口，也开始默默的流泪。 　　对不起。 　　李胜利。现在回头已经太晚了。 　　来生。求你们一定还要再见面。 　　一定要好好在一起。 　　一定好白头到老。 　　一定要幸福。 　　来生。我不做权志龙的朋友了。我做你的铁哥们。 　　我守护你。我挺你。 　　权志龙跟你吵架。我帮你打他。 　　权志龙敢对你不好。我帮你骂他。 　　我要让权志龙对你好。好的不能再好。我会竭尽全力让你幸福。 　　我来生，再还债。对不起。李胜利。 　　==================== 　　还是冬季。 　　天地刺骨的寒冷。 　　冰封的风景残酷的冻结了所有温暖与阳光。 　　生日两个月后。 　　李胜利。 　　离世。 　　太阳手捧鲜花。放在墓碑前。 　　久久的站着。一步也不挪动。 　　李胜利死前给自己打电话说。 　　“哥。你说权志龙一旦有一天问起我怎么办。” 　　“你想好怎么撒谎了么。” 　　又说。“如果有一天他知道我死了。他问起你，你说什么。” 　　“哥。你还是帮我带一句话吧。” 　　太阳点点头。说好。 　　那个孩子声音暖暖的，带着一丝绝望。 　　他说。 　　“如果有那么一天。你帮我告诉权志龙。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不是离开你。而是。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伤害了你。你告诉他。我也心疼。很心疼。你告诉他。我真的爱他。让他不要怀疑……你告诉他。来世我再还他的情。来生。再也不放手了。再也不抛弃了。一辈子在一起。” 　　他想了想，又说，“哥。你能记住么。你不要忘记了。要不你记在纸上吧。” 　　太阳手指颤抖着。写下了那些字。 　　然后他对着电话那端。声音已经孱弱的李胜利说。“我一定会记得的。一个字都不会忘记。你放心……” 　　李胜利乖乖地说“好。”然后有些不舍的挂断了电话。 　　李胜利。 　　你记得吗。 　　我们的青春。 　　我们那段时光。 　　我们都长大了。我学会为权利。金钱。出卖一些东西。 　　你学会了爱。学会了为爱离开。 　　权志龙也学会。不再为爱痛彻心扉。 　　我们都长大了。我们都变了。 　　变得那么好。又那么不好。 　　我从没想过。我们会变成这个样子。 　　从没想过。青春就会这么疾驰而过。 　　就这么残酷的忘记了我们所有人。 　　我怀念曾经的我们。 　　傻傻的，纯纯的，像是我们拥有一切。 　　李胜利。我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再和你们一起走过那美丽的青春。 　　李胜利。 　　--------------------- 　　第 15 章 　　--------------------- 　　权志龙后来再也没去找过李胜利。 　　也没去找过太阳。 　　太阳似乎也不愿意常见自己。总是有些事要忙的不断奔走着。 　　金承秀留在自己身边，说要好好照顾自己。 　　权志龙却没了心思。说，“还是分手吧。” 　　最终，两个人分了手。 　　权志龙又回到以前的生活。喝酒。抽烟。睡不着觉。吃安眠药。不愿意上班。堕落着。 　　可是，他觉得这种状态正适合自己现在的心情。 　　太阳说，李胜利离开后，自己会再次疯掉。 　　权志龙觉得自己没疯。因为自己很清醒。 　　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力气坚持下去。坚强不起来。 　　太阳从酒吧里把酒醉的自己拖了出来。 　　然后照顾自己。 　　劝自己振作。 　　他没什么表情。只是说，“为什么要振作。为什么要坚强。” 　　似乎。没有理由。 　　做什么事。都没有理由。 　　甚至生活，都没有理由。 　　为什么要生活。为了什么生活呢？为了钱？为了势？他都不需要。 　　那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幸福？ 　　可是。李胜利不在身边。他的幸福已经不在了。 　　究竟是为了什么生活呢。 　　太阳有些怒气。却发不出来。把他又拖到浴缸里后。用冷水冲他的头。 　　又冲过他整个身体。 　　权志龙坐在浴缸里。头发垂在眼睛上。 　　权志龙说。“太阳。你是不是觉得我特不出息。为了个男人搞成这样。” 　　太阳用手搓弄权志龙头。又把毛巾盖在权志龙脑袋上。说，“我没见过比你更没出息的人。” 　　权志龙笑了笑，说，“我知道我没出息。” 　　顿了顿又说，“可是。我就是觉得李胜利就是我人生中的意义。我被他背叛了……被他耍的一塌糊涂……所以我就不想要我人生的意义了……所以我现在没有人生的意义了……” 　　太阳咬牙。“李胜利结婚那次，你挺过来了。这次你也一定能挺过来。” 　　权志龙想了想，瘪嘴。 　　说“不一样。上回我以为他还爱我。他只是长大了……现在我知道了。他不爱我。就算爱我，也没有很爱我。我过不去这个坎儿。” 　　“我一想起。我怎么对他。我就过去不。我把他当成宝。怕他冻着。怕他热着。怕他伤着。怕他疼着。我几乎什么都可以为他抛弃……他却什么都不能为我抛弃……他宁愿为了其他所有东西抛弃我……太阳。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他不爱我。他应该爱我的。应该疼我的。应该也对我好的……因为我那么爱他……他怎么能不爱我呢……我付出了那么多，难道不值得他爱么？” 　　他从浴缸里要爬出来，抓住太阳的手。 　　他问，“你说。我真的。不值得他爱么？” 　　太阳不看权志龙的眼睛。别着脸。不出声。 　　权志龙松了手。又跌坐在浴缸里。 　　还呢喃着。“我真的受不了。不应该这样……” 　　“他不应该这样对我。” 　　之后几个月。权志龙都是一蹶不振。 　　最后是权家长辈，还有权志龙的姐姐把权志龙领回家。 　　领回家后，喂好吃的。 　　改正他的习惯。 　　极力逗他开心。 　　半年之后，终于见到起色。 　　后来，权志龙养了一条狗。 　　狗毛挺长。沾了他一腿。 　　他给他喂食。又带他出去散步。 　　太阳问他，说“你看着挺喜欢这条狗的呀。以前没发现。” 　　权志龙说，“狗一辈子都跟着一个主人。对它好，应该的。”说完又递给它一个玩具。 　　太阳隐隐的发现。 　　权志龙的心。是真的冷了下来。 　　不爱笑。不再轻易动情。不去交朋友。甚至对待自己都冷冷淡淡的。 　　他从不敢提李胜利的名字。更不敢告诉他李胜利已经死了近一年了。 　　权志龙看看太阳又说，“你找我干嘛来了。” 　　太阳回，“没事儿还不能来看看你。” 　　他又说了些什么。权志龙却没什么心思回应。 　　太阳无奈。只好走了。 　　---- 　　又是半年后。 　　权志龙觉得这种无聊的日子还不错。 　　走在街上也不会觉得周围的人吵闹了。 　　权志龙走着走着。就顺着一条小路走了进去。 　　走进去后。发现。眼熟。 　　抬眼一看。竟然是那个旅馆的街道。 　　他又走了进去。 　　结果，到了旅店的门口。 　　他在门外站了许久。不知心里是什么感觉。 　　到是里面的旅店老板先看到了自己。 　　他迎了出来，说，“你竟然来了。太难得了。” 　　权志龙皱眉。只好跟着走了进去。 　　旅店老板很热情。为自己泡茶，又为自己亲自斟上。 　　权志龙环视四周，说，“重新装潢了。” 　　旅店老板点点头，说“恩。原来的店面太没特点。现在改成纯正日式了。” 　　权志龙又说，“看得出来。都变了。” 　　旅店老板看着自己。弯起嘴角。笑了笑。 　　旅店老板说。“没。祝福墙还没拆。你当初给我提的建议。我觉得很好。客人也很喜欢。所以一直保留着。” 　　权志龙点了点头。 　　旅店老板又说，“现在多了好多贴纸。你要不要去看一下。也算是你的成果吧。” 　　权志龙想到那面墙。就会想起李胜利。想了想说。“我还是不过去看了。” 　　旅店老板耸耸肩，说，“好吧……” 　　喝完了手中的茶水。权志龙站起身要走。 　　旅店老板也站起身，“这么快就走了？” 　　权志龙答，“恩。晚上还要回家吃饭。” 　　旅店老板微笑，说，“好。那我就不多留你了。” 　　权志龙从旅馆出来的时候，觉得自己还是缺少面对李胜利的勇气。 　　突然顿住脚步。权志龙又折了回去。 　　旅店老板问。“怎么又回来了。” 　　权志龙说，“我还是想看看那面祝福墙。” 　　如果李胜利上回在旅馆住的时候也写下贴纸。 　　那他或许能够看到。 　　旅社老板浅笑，问“不怕触景伤情？” 　　权志龙说，“只是想看看。” 　　本能永远比理智更强大。 　　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好奇。 　　旅店老板伸手。说。“那请进吧。” 　　上一次来到祝福墙前的时候，是李胜利结婚的时候。 　　他把所有的贴纸全部摘了下来。 　　然后整理好。一直收在家里。 　　他不想看。又舍不得扔。现在应该是布满灰尘。 　　权志龙开始在祝福墙上找李胜利的字迹。 　　他回头问旅社老板。“李胜利有写过贴纸吗？” 　　旅社老板摇摇头，说“这个我也不太了解。” 　　权志龙凑近。又一张张的开始寻找。 　　几分钟后。找打了一张。 　　之后又找了一张。 　　陆陆续续。找出来三十多张。恰好是李胜利在首尔的时间。 　　权志龙把它们摘下来。铺在地上。 　　一张张的仔细看。 　　李胜利写——我们的贴纸都被收拾掉了。—— 　　——第一次重逢。表现的不错。—— 　　——告白。失败。—— 　　——你当初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我只是倒追你一次已经很累了。—— 　　——我看到你和你的男朋友了。他长得比我好看。我有些自卑。—— 　　——你好像是吃醋了。我挺高兴的。终于有了进展。—— 　　——原来你的男朋友像我。我又开心又难过。—— 　　——你昨天被我吓傻了吧。因为我哭得跟什么似的。—— 　　都是一些简简单单的话。 　　结果突然看到另一张字条。 　　李胜利写——我病了。很严重。你却不理我。我很难过。—— 　　他看下去。五彩斑斓的贴纸上写着 　　——我马上就要死了。我等不了太久哦。—— 　　——我今天又发烧了。医生说我之后会总发烧。—— 　　——哥。我知道我自私。所以才这个时候找你。再原谅我一次。—— 　　——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不应该再伤害你了—— 　　——我不应该再让你难过了。这样我会欠你越来越多。—— 　　——我放过你了。不能让你跟我一起受苦。——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想我。—— 　　——明天就要离开了。对不起还是伤害了你。—— 　　——再见。来生再见吧。来生一定要再见。—— 　　权志龙跪在地上。似乎看不懂。 　　他一个字一个字看着。却怎么也看不懂。 　　也看不清楚。 　　他回头。看旅店老板。问。“李胜利病了？” 　　旅店老板俯视着他，“你不知道么。肺癌。” 　　权志龙愣愣的。眼睛大大的。青筋毕露。 　　权志龙穿过不来气。断断续续的又问，“胜利……他……现在……在哪？” 　　旅店老板冷笑起来。 　　“在哪？死了呀。” 　　他从没这么刻薄过。从没露出这样的表情。 　　权志龙不敢相信。直直的看着旅店老板。 　　旅店老板又说，“都死一年了。你怎么才知道。你那个好朋友太阳没告诉你吗？” 　　他大概在复仇。 　　因为他一辈子记得李胜利死的样子。 　　他跟太阳说，“哥。我好想见权志龙一面。”声音软软的，又说，“我能不能见他一面。” 　　太阳不说话。 　　李胜利又说，“我开始后悔当初离开了……有些后悔了……哥。能不能让我见他一面。” 　　太阳看着李胜利。说。“现在回头。真的太晚了……” 　　李胜利收回手。然后呆呆的。兀自的点点头。 　　他呢喃着。带着最深的绝望。他说“是啊……真的太晚了……如果早点就好了……” 　　他恨这样很心的太阳。更恨毫不知情的权志龙。 　　凭什么李胜利死了。 　　你却不知道。 　　凭什么李胜利痛彻心扉。你却不在他身边。 　　凭什么你身边有朋友。他就没人能帮。 　　凭什么李胜利病了。你却无法满足他的希望。 　　他不会主动去告诉权志龙真相。因为这是他对李胜利的承诺。 　　但是他要权志龙自己知道真相。然后后悔一辈子。 　　他要他天天以泪洗面。痛不欲生。 　　他要他责怪自己。为什么不早点知道。 　　为什么没有陪李胜利走过最后一程。 　　旅店老板以这样的心情。等待着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我不主动告诉你。是因为我答应李胜利不会告诉你。他为你着想。 　　可是你自己看到的。与我无关。 　　权志龙。我就看看你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真相。 　　来面对死去的李胜利。 　　我要看你如何用悔恨的心情，在不幸的人生里永远得不到救赎。 　　旅店老板咬着牙微笑，对着跪在地上的权志龙说，“原来你真不知道啊。”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李胜利等了一辈子的人。 　　看着那个人也直愣愣的看着自己。 　　好像没了灵魂。 　　旅店老板觉得解气。又笑。他说，“觉得后悔？！可惜后悔都来不及了。” 　　那个人再也看不到你后悔的模样。再也听不到你后悔的说辞。 　　再也。再也。醒不来了。 　　权志龙。 　　这辈子的痛。 　　才刚刚开始。 　　------- 　　权志龙崩溃的收拾起了所有贴纸。统统抱在怀里。然后跌跌撞撞走到了街上。 　　他想吼。却发出不了声音。 　　整个世界。让他显得如此无助。 　　最后，他拨通了早已记在心里的李胜利的电话号码。 　　已经是空号。 　　权志龙摇着头，还是无法发出声音。 　　他跑着跑着。跑到了太阳的公寓。 　　太阳开门的那一刻。 　　权志龙深呼吸。又深呼吸。 　　还是说不了话。 　　他有那么多想问的事情。有那么多想说的话。却怎么也找不回声音。 　　他佝偻着捶着胸口。没有力气站立。 　　太阳用手不断拍打自己的后背，说，“权志龙你怎么了。你冷静下来。” 　　权志龙一开口。却只是哑掉的声音。 　　太阳着急，“你想说什么。你慢慢说。” 　　权志龙手指比划着。却怎么也出不了声音。 　　他眼里全是泪。通红的眼睛。 　　太阳还是说，“你慢慢来。别着急。” 　　说着扶权志龙坐下。 　　权志龙坐在那。看着太阳。眼泪一趟趟的流。 　　他说不出话。 　　就是说不出话。 　　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 　　他疼的想挖出来。 　　却怎么也消退不了。 　　他一遍遍的捶打着胸口。 　　无措的张着嘴。 　　想说一句话。 　　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几乎用尽全部力气。 　　他逼迫自己。 　　在喉咙里挤出了那几个字。 　　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他在哪。” 　　太阳手上停了下来。 　　权志龙抬头，看着自己，恳求的神色。“胜利。在哪。” 　　“他在哪。” 　　所有秘密终有揭穿的一天。 　　李胜利离去之后，第一次感觉到轻松。 　　太阳面无表情的，他说“胜利不在了……” 　　权志龙脸上全是悲怆的神色。 　　他是想了很久。听了很久。 　　才听明白太阳的话。 　　又是想了很久。哭了很久。 　　才相信了太阳的话。 　　最后。 　　他用他自己都无法认出的声音。 　　低吟。他问太阳。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太阳没说话。 　　权志龙又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声音不大，正在调整呼吸。与心跳。 　　权志龙最终，终于喊了出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怎么能不告诉我！” 　　“你怎么能不告诉我！” 　　“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 　　他吼了出来。声音大的震人。 　　太阳站在那里。许久许久才说。 　　“因为你会疯掉……你会伤心。绝望……因为你会知道你会永远失去李胜利……你会永远伤心……” 　　权志龙紧闭眼睛。摇着头。丝毫控制不了情绪。 　　他嘶吼着，“所以你就忍心让他一个人走？！你就忍心让他一个人孤单的离开？！所以你就忍心他一天天衰弱。而我不在他身边？！” 　　像是所有愤怒与悲痛都在这一瞬间爆发。 　　太阳不说话。 　　权志龙还是摇头。“你怎么忍心呢？” 　　“你明明知道我那么爱他。你怎么忍心让我现在才知道李胜利病了。你又怎么忍心让我后悔一辈子。” 　　“你究竟都想了些什么。你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他抓住太阳的领子。一拳打下去。 　　太阳抹掉嘴角流下的血迹。站起了身子。 　　权志龙又一拳打过去。问“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这么对李胜利。” 　　“你怎么能不告诉我。李胜利病了……” 　　“李胜利是你的朋友啊。他是我最爱的人啊。” 　　“你怎么能不告诉我。他病了你怎么能不告诉我，他不在了你怎么能不告诉我。” 　　“你怎么能！” 　　权志龙怒吼着。 　　心痛。搅在一起。 　　他使劲的摇着头，像是怎么也不相信这个事实。 　　直到最后。 　　他终于松开了太阳。 　　他用手捶着自己的头部。 　　重的可以听见憋闷的声音。 　　他看着太阳。眼泪一颗一颗。 　　他说“太阳。你知道我都跟李胜利说了些什么吗？” 　　“我说他不爱我。” 　　“我说。我后悔了。后悔爱上他。遇见他。” 　　“太阳。你知道我都说了些什么吗？” 　　“你知道。我那么伤害他了吗？” 　　“你知道我做错了吗……” 　　权志龙捶着自己的头部。 　　“我怎么能那么伤害他……” 　　“我怎么能……” 　　“胜利当时什么心情呢……” 　　他抱起自己的头。整个人窝成一团。 　　像是再也承受不住疼痛一样。 　　把整个心脏蜷缩在中央。 　　他问太阳“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你要告诉我就好了……我就不会说那样的话……就不会伤害他……不会让他就那么……” 　　他看着太阳。喉咙里哽的都是无法分辨的疼痛。 　　“你要是告诉我就好了……” 　　太阳手指颤抖。 　　一直以来心里害怕的事情终于再也躲避不了。 　　当初说是为权志龙着想。所以逼李胜利离开。 　　原来真是错的。 　　权志龙这么痛。这么自责。 　　他真的做错了。 　　他声音低沉。 　　他说“志龙，我带你去看他。去他的墓地好不好。” 　　权志龙仍然闭着眼睛。 　　却狠狠地点头。 　　他说。 　　“好。” 　　“我要去找胜利……” 　　---------------- 　　太阳和权志龙到了李胜利的墓碑前。 　　权志龙跪在墓碑前，去看李胜利的照片。看着半天，才终于认出，真是李胜利。 　　权志龙咧嘴笑着。说，“是胜利。” 　　可是眼泪流下来。 　　我爱的李胜利。原来已经在这里安了家。 　　土地。那么冷。天气那么冷。 　　权志龙抱着那块墓碑。紧紧地抱住。 　　他说，“我来看你了。” 　　他声音颤抖着。说话。“我……” 　　突然哽住，又发不了声。 　　好不容易能说出话后，他又说，“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所以没来看你……” 　　“对不起。哥对不起你。” 　　“李胜利。怎么办。” 　　“李胜利。你都不回应我了怎么办。” 　　“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了怎么办。” 　　“李胜利。求求你，活过来。” 　　即便知道那个人已经死了。可是他幼稚的让那个人活过来。 　　他说。 　　“我不想让你死……” 　　“我死也不想让你死。” 　　“我爱你……” 　　“李胜利。我爱你。” 　　又是冬季。权志龙的声音像是候鸟的悲鸣。 　　太阳站在权志龙的身后。 　　缓缓开口。 　　他说。“他也爱着你。” 　　权志龙还抱着李胜利的墓碑。 　　太阳说，——李胜利让我告诉你……他这一生最后悔的事，不是离开你。而是。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伤害了你。他让我告诉你。他也心疼。很心疼。他让我告诉你。他真的爱你。请你不要怀疑……他说。来世他再还你的情。来生。再也不放手了。再也不抛弃了。一辈子在一起。—— 　　“志龙。李胜利这样说的。” 　　所以来生。 　　再也不要放手了。再也不要抛弃了。一辈子在一起吧。 　　权志龙跪在那里。膝盖抵着冰冷的土地。 　　似乎有雪花，落了下来。 　　一片片，挡住了他的双眼。挡住了他和李胜利的距离。 　　权志龙一把抹掉眼前的东西，死死地看着李胜利墓碑。 　　胜利。 　　这样的冬天。 　　我总会想起你。 　　因为你暖暖的。我才不会觉得冷。 　　胜利。 　　你现在。冷吗？ 　　我知道冷的滋味。我怕你冷。好怕。好怕。 　　胜利。 　　你也怕吗？ 　　------------- 　　全剧终。 　　第 16 章 　　番外 　　金承秀的自白 　　他记得，他刚遇见权志龙的时候。 　　灯光有些昏暗。周围有些嘈杂。权志龙一直跟着自己。自己停住了。那人也停住了。然后就呆呆的看着自己。 　　他觉得奇怪。跟周围的朋友说，该不会是变态吧。 　　朋友说，“长的干干净净的，看着不像。” 　　他看向那个人。 　　那个人还盯着自己。 　　他好像要流泪的样子。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有些可怜。 　　他走过去，说，“你为什么老跟着我。” 　　那人没有说话。直视着自己。一动不动。 　　很久很久之后。 　　他终于知道，原来权志龙不是看着自己。而是看着一个叫李胜利的男人。 　　那个男人和自己一样，黑黑的头发，亮亮的眼睛，白皮肤，小虎牙。 　　走路的时候容易跌倒。 　　他看着权志龙的模样。问权志龙，“你什么时候才能爱上我。” 　　权志龙吻上自己。却从不回答。 　　他就一直等啊。 　　一直等啊。 　　终于李胜利离开首尔了。 　　终于，李胜利离开了。 　　那个人却好像还没看到自己。 　　他眼睛里什么都看不到。整日喝酒。整日抽烟。什么都不做。没有灵魂。 　　他在酒吧的包厢里抱住权志龙。 　　求权志龙看自己一眼。 　　权志龙却不理。 　　他说，那个人已经死了。求你醒醒吧。活着的就不重要么。你想想你的父母，想想我好不好。你难道就舍得我们难过么？ 　　权志龙手里还拿着酒杯。 　　声线早已因为抽烟变得黯哑。他说，“可是我更舍不得他……” 　　他心头一疼。去抓权志龙的手。说，“你不要这样。他已经不在了……可是你还活着…… 　　” 　　权志龙点点头。说。“我知道。我只是一想起他，就舍不得。我怕他一个人孤单。怕冷。我当初不应该让他一个人。现在也不应该。我知道。他也一定想见我。要不当初就不会来找我了……他也一定是舍不得我……他一定很想见我，很想见我……” 　　他从下而上望着权志龙。 　　看着权志龙变化的情绪。 　　他摇晃着权志龙的手臂，有了哭腔，说，“权志龙，求求你别吓我。” 　　权志龙没有看向自己。还是望着前方。 　　权志龙说，“我也好想好想他。想的什么也做不了。” 　　金承秀站起身，用手捧着权志龙的脸。 　　他狠狠拍了几下，说，“你不准想他。你不准在想他了知不知道！” 　　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我不想看你再这么下去了。 　　那个人已经死了。 　　你的爱。他再也回应不了了。 　　你不要再爱他了。 　　求你不要再爱他了。 　　他抱着权志龙的脸，说，“权志龙。你爱我吧。我不会抛弃你。我会跟你过一辈子。我不会有老婆有孩子。我也不会年纪轻轻死掉……我不会抛下你一个人……你爱我吧……好不好……” 　　我不会死。我不会死。我不会死。不会那么狠心的留下你一个人。 　　求你。爱我。 　　权志龙没有动弹。神情呆滞。 　　他说。“是啊……人要是不会死就好了……” 　　他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孤独无助。沙哑着声音。默默地说着这些话。 　　金承秀眼睛眨了眨。 　　抱住权志龙。 　　他想安慰，却不知如何安慰。 　　不自觉的只好跟着重复。他说。“恩……人要是不会死就好了……” 　　权志龙眼泪滑下。 　　闭上眼睛。 　　========== 　　又是李胜利的忌日。 　　权志龙来到李胜利墓前。 　　李胜利的母亲、妻子、儿子更早到了。站在雪里。都在哭泣。 　　权志龙走过去。 　　递上花朵。 　　李胜利的母亲最后晕倒。 　　倒在雪地里。 　　脸上都是泪。 　　那个小小的孩子跑了过去。胖胖的小爪子摸着祖母的脸。脆生生的喊着，“奶奶奶奶……奶奶不要死……” 　　安娜忙着扶住李胜利母亲的身子，一边打电话。 　　权志龙也过去扶着。看着那小孩子的时候，那小娃又脆生生的喊着，“啊。爸爸已经死了。奶奶不能再死了。” 　　权志龙空出一只手，去摸他的脸蛋，又擦干他的泪，说，“谁说你奶奶死了。” 　　那四岁的小孩子有着和李胜利一样的眼睛。 　　他说，“爸爸那时候就是这样的。” 　　权志龙看着李胜利的母亲，不知为何就认真的问那小孩儿。“也是这样脸上带着泪。这样……难过？” 　　小娃似乎记不清，却还是哭嚷着，说，“……小宝也想爸爸了……” 　　权志龙手指抓紧。 　　去看那小娃。 　　小娃还是扑倒在奶奶的身上，喊着。“奶奶。”一会儿又换成“爸爸。” 　　有时候又听不懂他说什么。 　　把李胜利母亲送到医院后。 　　他和安娜一直站在门口。 　　小宝坐在长椅上。因为哭累了所以吭哧吭哧的想睡觉。 　　安娜递过一杯咖啡。说，“暖的。喝一口吧。” 　　权志龙接过来。说，“谢谢。” 　　他显得很疲惫。眼角甚至有不浅的皱纹。 　　安娜看着权志龙，叹了一口气。 　　随后她说，“小宝长得很像胜利吧。妈妈说他跟胜利小时候一模一样。” 　　“权志龙。你以后可以多来看看他。” 　　“胜利没办法看着他长大。你帮着看吧。” 　　“胜利看不到的。听不到的。你帮他去看。去听。” 　　“他临死前。他抱着小宝哭。说舍不得小宝。说小宝从今往后就没有爸爸了，说小宝可怜。” 　　“所以……你帮他看小宝长大吧。” 　　“他最爱你。他最相信你。” 　　“如果是你看到的。他或许真的能安心。” 　　“权志龙。为李胜利活着吧。” 　　“他希望你活着。” 　　权志龙想了想说。 　　“他没那么伟大。我知道他现在一定很孤单，很难过，很想见我。” 　　安娜看着权志龙。 　　又说，“可是。在我眼里。李胜利很伟大。他为了他爱着的母亲，选择了我。为了他爱的儿子。选择了婚姻。他为了他最爱的你。选择了离开。他只为自己做了一回事。那就是去找你。他一生只自私了那么一回。在我眼里。他那么伟大。他不是自私的人。从来不是。” 　　“我想，他之所以伤害你。不是因为他舍得你受伤。而是因为他知道你爱他，不会离开他，他一定会再把你找回来。他就是这么相信着你们之间的爱情。” 　　“他那么伟大。他一定会希望你过得幸福。” 　　“他不会考虑自己有多想你。多爱你。他只会想着。如果你幸福就好了。” 　　“所以。权志龙……你别这样对自己了……” 　　似乎小宝传出了哭声。 　　安娜反应过来，匆匆忙忙的去抱。 　　权志龙愣在原地。 　　突然想起。 　　很久很久以前，他跟李胜利说小话。 　　“别人说有人疼的手心暖。没人疼的手凉。你看你手多暖。我手多凉。果然还是我疼你得多。” 　　李胜利听后，愣了一下。 　　他双手握着自己的双手。捧了起来。 　　他朝自己的手心轻轻哈气。 　　他似乎很认真。认真的自己都愣了一下。 　　那个人一遍又一遍。 　　然后，他抬起头说。“暖了点没有。” 　　权志龙点头。 　　他握着自己的手，小小的手极力的全部包住。 　　握了挺长时间。那人有些抱怨地说，“这个理论不准。我明明很疼你。” 　　他以为他是开玩笑。 　　偷着笑。 　　那人看着自己。 　　说。“真的。” 　　“我说的是……真的……” 　　========= 　　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sabbaty】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